我租的房子不是很大但可以养鸟，可以写作，还能做饭，已经比较满足了。 我租的这房子，说起来真不大，四十来平，一室一厅，在老小区的六楼，没电梯。但每次掏出钥匙开门，听见屋里“啾啾”的鸟叫，心里就敞亮——这地儿虽小，却是我的窝，啥都不缺。 进门左手边是厨房，也就够一个人转的。但我在墙上钉了块木板当操作台，摆着我的小花盆，种着香菜和薄荷，炒个菜随手掐一把，香得很。灶台上的铁锅用了两年，锅底结着层厚厚的油垢，看着不体面，可炒出来的番茄炒蛋，比外卖香十倍。上个月买了个二手小烤箱，周末烤点红薯，整个屋子都飘着甜丝丝的味儿，鸟笼子里的那只虎皮鹦鹉，总在这时候扑腾翅膀，像是也想吃。 客厅兼当书房，摆了张折叠桌，展开刚好够放笔记本电脑和一摞书。桌角堆着我写废的稿纸，皱巴巴的，被鹦鹉啄过几个洞——这小家伙总爱站在桌沿，用爪子扒拉我的笔，有时候还会叼着稿纸飞，我追着它抢的样子，估计被对面楼的大妈看见过，好几次在楼下碰见她，都笑着问“你家鸟又欺负你啦？” 墙上没挂画，贴满了便利贴，有的记着灵感“下雨天适合写分手戏”，有的是待办事项“买小米喂鸟”，还有一张是去年冬天写的“今天第一次在这屋里煮火锅，雾气把眼镜糊住了”，现在看着还能想起当时的暖和。 卧室更小，摆了张一米五的床，剩下的地方刚够放个衣柜。但我在窗边装了个小吊床，晚上写完稿，就蜷在里面看月亮，鹦鹉站在窗帘杆上，安静得像个小雕塑。有回下大雨，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，我抱着膝盖在吊床上晃，听着鸟在笼子里打盹的呼噜声，突然觉得，这小屋子比啥豪宅都踏实。 以前在合租屋住过，厨房用着得看室友脸色，晚上写东西怕吵到别人，更别提养鸟了，连盆多肉都被室友嫌“占地方”。那时候总盼着有个自己的房子，哪怕小点呢，能随便造，能让鸟在屋里飞，能半夜三点煮面条。 现在总算如愿了。早上被鸟叫醒，爬起来煮个鸡蛋，蛋黄掰碎了喂它，蛋白我吃；上午对着电脑敲字，写累了就逗逗鸟，看它用爪子挠脑袋；下午去菜市场捡点便宜菜，回来炖个汤，汤香混着阳台上月季的味，闻着就舒服；晚上把折叠桌收起来，铺块瑜伽垫跳两下，鸟在旁边歪着头看，像是在给我打分。 前阵子发小来做客，一进门就皱眉“你这屋也太挤了”，可坐了没十分钟，就捧着我烤的饼干说“你别说，还真挺舒服”。她看着我给鸟换水，又看了看墙上的便利贴，突然说“我懂了，你这不是房子小，是日子被你过得满当当的”。 可不是嘛。昨天傍晚，我正蹲在厨房擦瓷砖，鹦鹉从笼子缝里钻出来，落在我肩膀上，爪子扒着我的睡衣。夕阳从窗户照进来，把我俩的影子投在墙上，一大一小，晃晃悠悠的。我突然想起刚搬来时，这屋子空荡荡的，墙是白的，地板是凉的，现在被我折腾得全是生活气——鸟笼子的底座沾着小米粒，书桌的抽屉里塞着没吃完的糖，连门后的挂钩上，都挂着我缝了又缝的围裙。 刚才下楼扔垃圾，碰见收废品的大爷，他笑着问“你这屋住得惯？”我点头说“惯，太惯了”。他说“房子不用大，住得自在就行”，这话算是说到我心坎里了。 其实人这一辈子，哪需要那么多空间呢？能容得下一张书桌，一个鸟笼，一口热饭，还有自己那点小爱好，就足够了。就像我这鹦鹉，笼子虽小，可它在里面扑腾、打盹、跟我抢稿纸，活得高高兴兴的，我这日子，跟它也差不多，小是小了点，可满是自己的味儿，满足得很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