玩粘土
那双小手的动作,竟和二十年前芊芊玩粘土时一般无二,和六十年前我的小手里捏着泥巴面人时也一般无二。只是我们那时是井台边的黄泥,是母亲调了胭脂的面团;如今子月掌间流转的,是装在塑料盒里的七彩粘土。红的像火,蓝的像海,还有荧荧的闪着星光的——我们那时哪里见过这般齐整的颜色呢?
孩子是不管这些的。她只专心捏着那只小鸭子,胖乎乎的身子,扁扁的嘴。捏好了,放在窗台上,和昨天捏的小兔子排在一起。夕阳照进来,那些小物件便都有了影子,长长的,斜斜的,仿佛要从窗台走下去似的。
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用泥巴捏的麻雀,灰扑扑的,晾在院里的石阶上。一场雨来,便又化成了泥。子月这些彩色的作品,倒是能一直鲜亮着,收在透明的盒子里。可不知为什么,我竟有些怀念那些终究要归于泥土的泥土了。
大概捏什么的快乐,本不在留得住留不住,而在那双小手掌心里,确确实实地,有过一个世界被创造出来的时刻罢。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