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耀武在常德摆庆功宴，招待57师残存官兵，正吃饭时，军长傅仲芳带着一队士兵闯入，要抓走师长余程万。 满场筷子噼里啪啦掉在桌上，有个小兵吓得把整块红烧肉囫囵吞了下去。 这场庆功宴本来就像出荒诞剧，五十七师八千人死守十六昼夜，城墙缝里都渗着人血，最后余程万带着两百人突围求援时，常德城内只剩三百残兵还在枪眼里塞手榴弹。 谁料光复后，首先等来的不是嘉奖而是军事法庭的传票，王耀武当场摔了酒杯：“五十七师的功勋是用肠子捆着手雷换来的，今天要抓人，先从我身上踏过去。” 宪兵队的枪栓咔嗒作响，八百伤兵摇摇晃晃站起来，有个瞎眼的机枪手摸摸索索去抓腰间的刺刀。 其实蒋介石的怒火早有端倪，常德失守当日，东京广播电台狂欢着宣布“重庆门户洞开”，英美使馆接连发来质询电文。 蒋介石需要个责任人，哪怕这个人在死城里扛了十六天，哪怕他突围后立即带着援军杀回常德，余程万平静地擦净嘴角的油渍：“我跟傅军长走，弟兄们继续吃，凉了对不起炊事班挨的炮火。” 押解车队离开时出现了震撼一幕，满城百姓跪在焦土上哭喊“余师长冤枉”，卖糍粑的老头把攒了半辈子的银元往军车里扔，裹着孝服的妇女举着血衣拦车。 这些细节后来全被记入《第六战区长常会战作战检讨》的附录，当然，标注是“愚民受惑聚众抗法”。 余程万的命运在重庆打了几个转，军事法庭认定他“违令弃城”该判死刑，但美军顾问团长史迪威拍桌子大骂：“守城部队弹药打光后是用牙齿作战的，该枪毙的是那些迟援的集团军！” 最后判了两年徒刑，奇妙的是，服刑期间五十七师残部天天轮流去监狱门口敬礼，吓得狱警以为要劫牢。 1944年，豫湘桂战役溃败让蒋介石想起真正的悍将，突然把余程万从牢里提出来升任七十四军副军长。 出狱那天，狱卒颤巍巍递还个人物品，发现他兜里还揣着常德的焦土，这位将军把整座城的骨灰装在了军装口袋。 常德庆功宴上那八百壮士后来散落天涯，1952年香港某茶楼，退役的副师长扯着嗓子找侍应生添茶水，忽然听见邻桌有人哼着五十七师军歌。 扭头一看，白发苍苍的老点心师傅正用湖南话喃喃：“肉烧焦了要刮锅底，人烧焦了刮不刮得掉？”两人对视片刻突然抱头痛哭，茶盏碎了一地，那师傅突围时烧毁了半张脸。 1976年余程万在香港寓所遭劫匪杀害，警方记录显示他临终前用湖南话反复说“常德城门朝北开”。 没人知道这是嘱托遗言还是战场呓语，就像没人知道1943年那个冬日，他被押出庆功宴时，究竟有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些用性命替他争来生路的弟兄。 信息来源：《第六战区长常会战作战检讨》（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）、《抗日战争期间国民党军档案丛编》（中华书局2014年版）、《原国民党将领抗日战争亲历记：湖南会战》（中国文史出版社2010版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