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景公的爱马死了，他伤心不已，下令杀死马夫。相国晏子说：“这样死，太便宜他了”，接着列数了马夫的三大罪状 马厩前的尘土被景公的怒气压得沉沉的。那匹雪白的骏马瘫在地上，鬃毛还带着光泽，却再也不会甩着尾巴蹭景公的手心了。景公穿着锦袍，脚边的玉圭被踩得咯咯响，指着跪在地上的马夫骂：“朕让你好生照料，你竟把它养死了！今日定要让你为它偿命！” 马夫脸都白了，额头抵着地面，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：“君上饶命……小的已经尽力了，它昨夜突然就倒了，小的请了兽医，可……”话没说完，就被景公的怒吼打断：“尽力？尽力会让它死？拉下去，砍了！” 侍卫刚要上前拖人，晏子从人群里走出来，青色的朝服在阳光下很素净。他对着景公作了个揖，声音不高不低：“君上息怒，这马夫确实该杀，只是这般一刀砍了，太便宜他了。不如让臣说说他的罪状，让他死个明白，也让旁人知道君上为何发怒。” 景公气呼呼地哼了一声：“你说！若说不出个一二三，连你也一同治罪！” 晏子转向马夫，声音陡然严厉起来：“你可知罪？第一条，你身为马夫，却没看好君上的爱马。这匹马是君上心头肉，毛色如霜雪，奔驰如疾风，君上常说‘见此马如见栋梁’。你却让它不明不白死了，此乃失职之罪，该杀！” 马夫趴在地上，肩膀抖得更厉害了。周围的侍从都低着头，谁都知道这马金贵，可马死了就要人命，实在太过了。 晏子没看景公，接着对马夫说：“第三条罪，更重。列国诸侯都知道我景公是贤君，说咱们齐国‘重礼义，惜民命’。今日若因一匹马杀了马夫，消息传到诸侯耳中，他们定会笑咱们‘君昏臣庸’，连人畜都分不清。到时候诸侯疏远，邻国轻视，这祸事都是你惹出来的——你说，这三条罪加起来，是不是死十次都不够？” 马夫早瘫在地上，说不出话了。景公却愣在原地，锦袍的下摆被风吹得动了动。他望着地上的死马，又看看吓得面无人色的马夫，突然叹了口气：“罢了。” 周围的侍从都愣住了，谁也没想到景公说变就变。景公摆摆手，声音软了不少：“他虽有错，却也罪不至死。起来吧，以后好生照料其他的马。” 马夫磕头如捣蒜，额头上磕出了血印子，嘴里不停念着“谢君上”。晏子站在一旁，捋着胡须微微点头，阳光落在他的苍发上，像撒了层金粉。 后来有侍从问晏子：“相国为何不直接劝君上？偏要绕这么大个弯子？”晏子笑了：“君上在气头上，直着劝，他听不进去。顺着他的话头说，让他自己明白过来，比硬顶强十倍。” 百姓们听说了马厩前的事，都说：“有晏子这样的相国，有景公这样肯听劝的君上，咱们齐国才有奔头啊。”街头巷尾的老者讲起这事，总爱说：“牲畜再金贵，也贵不过人心；怒气再盛，也该留几分清明。” 这故事后来被记在典籍里，不是为了说那匹死马多金贵，而是为了说——真正的智慧，从不是硬邦邦的道理，而是像晏子那样，用温柔的法子，让怒火变成清明，让错路拐回正途。 据《晏子春秋·内篇谏上》相关记载改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