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拉锯在中国建筑史上屡见不鲜:一边是“实用主义”,一边是“象征主义”。这道题在1958年那场设计审查会上,被刘少奇一句话点得明明白白。 其实,那天在场的还有周总理。周总理是个特别懂平衡的人,他听了刘少奇的担心,也没有否定设计师的方案,而是让大家再斟酌、再完善细节。这种“泼冷水”,其实是设计的必经环节。历史上,大凡重大工程,哪怕一个门把手、一块地砖,都要经过无数次推敲、争论、妥协。 其实,这里面还有另一个原因,就是工期极短。从1958年10月到1959年9月,10个月时间盖成这样一栋大楼,基本上每天都是“白天黑夜连轴转”。设计、施工、材料、技术同时推进,能把气势做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,要面面俱到很难。 但争议并没有因此平息。设计圈里,有的专家觉得这样的“高柱窄檐”有点西化,和中国传统大屋檐不符;有的支持者则说,这就是中国在1950年代要的“现代感”“国家自信”。 可实际生活里,这排高廊柱到底遮不遮雨?不少去过大会堂的人心里都有数。北京的风雨天,廊下肯定不是“避雨圣地”。只要下大雨,风一吹,雨点很容易飘进来。每年“两会”,代表委员和工作人员几乎都是快步穿过大门,进了宽敞的门厅,才松一口气。 但说实话,几十年下来,大家真正记住的,却不是“能不能避雨”,而是这种“国家的气场”。要说廊柱设计一点儿实用没有,也不准确。大柱子撑起了门面,仪式感一下子就出来了。无数国家重大活动,领导人、外宾、群众合影都在这门口。廊下虽然不是避雨的地方,却是“国家门面”实实在在的“遮挡”。 这就是建筑里最有意思的地方。有时候,一个细节能牵扯出背后的思想碰撞。功能和美学,到底哪个优先?从今天的角度看,也许会有更多人希望兼顾实用和好看。但在那个年代,“先撑住国家排场”,的确是大家的共识。 刘少奇的提问不是在“鸡蛋里挑骨头”,而是为老百姓说话,是对所有技术决策的提醒,“别忘了,建筑是给人用的”。但设计师和当时决策层也有他们的“苦衷”—,新中国要有气派,要有排场,要用最快速度、最大决心“干一件大事”。这个逻辑没毛病。 我们现在再看,可能觉得遗憾,但那种全力以赴“敢为人先”的劲头,谁都不能否认。其实,一个大国的建筑史,就是不断在“功能”和“象征”、“传统”和“现代”、“理想”和“现实”中反复权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