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55年，开国女将军李贞回乡探亲，遇到了打骂她的第一任丈夫古老三，当二人再相见时，古老三整日提心吊胆的。
湖南浏阳的山路上尘土飞扬，村里老少挤在村口的老樟树下抻着脖子望。
有人低声念叨："李家丫头真当上将军了？女人还能带兵打仗？"这话飘到人群后头，一个干瘦老汉突然佝偻着背往人堆里缩，手指头攥得发白。
他正是当年把六岁的李贞用五斤白面换来当童养媳的古天顺。
乡亲们还记得三十年前的古家老三有多威风。
李贞六岁踩板凳给全家煮饭，十岁上山砍柴摔得满腿血，他抄起扁担就打："养你还不如养头驴！"
十六岁圆房那晚，李贞逃到后山蹲了一夜，被揪回来打得三天起不了炕。村里老辈摇头叹气：童养媳的命比田埂上的野草还贱。
1926年的春风突然吹进了山坳坳，妇女协会的姑娘们举着铁皮喇叭喊"妇女解放"，李贞眼里的光再也捂不住了。
她咔嚓绞了长辫子，顶着婆婆的骂声给北伐军纳鞋底。
古天顺抡起烧火棍要教训她，门外突然涌进七八个戴红袖标的妇女，领头的姑娘把李贞护在身后："新社会不准打老婆！"
满村人围在古家篱笆外看热闹，古老三的扁担僵在半空，终是灰溜溜扔进了柴堆。
革命的浪潮比浏阳河水还急，李贞跟着红军钻山沟打游击时，古家堂屋正供着"天地君亲师"的牌位。
1930年白军来抓人，古天顺哆嗦着写休书塞进灶膛，扭头对保长赌咒："这祸害早不是古家人！"他不知道此刻的李贞正挂着满脚血泡翻雪山，棉袄里藏的干粮全让给了伤员。
二十多年枪林弹雨把当年挨打的童养媳炼成真金。
长征路上她拽着孕妇爬悬崖，抗日战场带敢死队炸碉堡，淮海战役冒死转运伤员。
1955年授衔典礼上，周恩来亲手给这位唯一的女将军戴上金星肩章。
古天顺从同乡嘴里听说这事时，正蹲在漏雨的土屋里啃红薯，混着泥水的唾沫星子喷了一地："胡扯！老娘们能当将军？除非晒谷场长出摇钱树！"
当吉普车卷着烟尘开进村，古老三的破草帽差点吓飞。
军装笔挺的李贞刚下车，老汉膝盖一软瘫坐在晒场边。村里半大小子咬耳朵："三爷当年差点打死李将军，这下要挨枪子儿了吧？"
李贞却朝着那道发抖的影子走过去。
枯树皮似的手被她稳稳托住，古老三看见对方眼里映着自己惊惶的脸。
"过去的事不提了。"将军的浏阳乡音还是那么脆生，"把日子过好比啥都强。"
装满白米的布袋、厚棉被、还有包着油纸的止痛片，一件件堆在古家掉漆的方桌上。
茅屋传出嚎哭声惊飞了枝头麻雀。
"李贞是菩萨啊！"古老三把额头磕在粮袋上，"我这老畜生...老畜生..."将军的吉普车绕过村口老樟树时，他还在风里一遍遍抽自己嘴巴。
村支书后来说，将军进省城前托人捎了句话："童养媳的苦我记着，可我更记得妇女协会救我出火坑。"
她这一生当过两次寡妇，没留自己血脉，却把三十七个烈士遗孤搂在怀里喂过饭。
军事法庭审判恶霸那几年，档案室总亮着她翻案卷的灯。当年逃出古家茅屋的小姑娘，最终扛起了千万妇女头上的天。
旧时代的伤疤结了痂，新中国的太阳照在晒场上。
有人看见古老三后来常蹲在村小学墙根，听到女娃们念"妇女能顶半边天"，这老汉会摸着粮袋上"军供"俩字，嘿嘿笑出满嘴豁牙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