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道有轮回吗？ 五十年前，我上小学，语文课本上有铁人王进喜的故事。文中说，一九五九年，王进喜去北京参加国庆十周年观礼，在北京大街上看见公交车顶上背了个大黑包。他问别人，才知道那是煤气包。没有汽油，只能烧煤气。王进喜当时就蹲在马路牙子上号啕大哭。他是石油工人中的劳动模范，北京的公交车都没有汽油烧，他心如刀绞。 那时候，我才十岁，刚去过乌鲁木齐，坐过公交车，不能理解，公交车也是汽车，咋烧煤气的。情况肯定很糟糕。 我庆幸新疆是产油区，乌鲁木齐和独山子又有炼油厂，不至于烧煤气。后来，我从兵团经济专科学校毕业，分配到位于阜康县的农六师大黄山煤矿工作。在煤矿，我真真切切的见到了煤气。那是把瓦斯从煤井下抽出来，用铁管子引到一条山沟里烧掉。铁管子口火苗蓝蓝的，而且声音很大。我的印象是有油料的话，这煤气根本没有用，只能白白烧掉，免得成为毒气。挖煤的人把瓦斯叫脏气，说脏气打人最凶，采煤工作面有瓦斯检测员值守，时不时检测瓦斯浓度，一超标，立马停工。 煤气白白烧掉是因为不缺油。我来时阜康县就有个准东石油基地。油田在几百公里外，生活居住办公在阜康县的石油基地。我几乎把公交车烧煤气的事情忘了。 九九年，我在阜康市汽车检测站上班。一天到昌吉州车管所办完事，去客运站坐班车回阜康市。那时候客运站就在车管所旁边。我买票上的是一趟终点为奇台县的大客车。途中有人说，这辆车烧的是气，我心里咯噔一下。新疆能缺油吗？昌吉州会缺油吗？如果缺油烧煤气，我们单位恐怕要倒闭。阜康市有多少车我门清。能烧气的轿车中巴大客仅占百分之三十左右，大部分是货车，农用车。烧柴油的居多数。缺油，不挣钱花钱检测个锤子。那年头，跑黑车的多的是，主要是逃避不菲的养路费。 回到机动车检测站，遇见一位做二保检测的大轿车司机朋友。和他聊起了大客车烧气的事。他说这是好事啊。烧油，每年要给环保局交钱。还要接受专项尾气排放检测，耽误时间。在发动机上安装燃油净化器就是捏着鼻子哄嘴。改烧气，便宜还没有这些费用和检查考核麻烦。 我问，阜康市车为啥不烧气。他说我们也想烧气，没有条件啊。阜康不通天然气。没法加气。世纪末我才知道，汽车烧气是文明进步，应该讴歌，不至于号啕大哭。 进入新世纪，我应邀回老家芳草湖农场编写史志。住在我发小的公司液化气站。液化气就是人们俗话说的煤气。我发现芳草湖的液化气站除了给家庭和餐馆用钢瓶换煤气，还给汽车加气。专门有加气机。汽车烧气还是便宜。当时一升汽油七块钱左右，一升液化气两块三到两块五。出租车司机说，一升液化气跑的里程大概是一升汽油的百分之七十多。加一百块钱的气，顶两百块钱的汽油。 其实我明白，汽车加液化气虽然便宜，可也不至于只有汽油的三分之一。加气不含养路费。做饭的煤气罐充气，不比汽油便宜。一瓶气一百多块钱。每公斤九块钱左右。液化气站给汽车加气几乎就是原料保本。那时候一吨液化气三千块钱左右，合每升两块三、四。没有挣电费机器磨损和人工钱。估计是政府鼓励汽车烧气，对液化气站有要求。 同时期，呼图壁县的的出租车中巴大客已经烧天然气了。呼图壁离气田近。 后来，我回到阜康市生活，阜康市已经有了天然气加气站。大部分出租车中巴大客都烧天然气。一方面便宜，一方面环保要求，尤其是在市区跑的车。 我感慨：真是风水轮流转啊。半个世纪前，公交车烧气是痛苦无奈的心情，现在公交车烧气是基本要求，物是人非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