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90年大年初一,内阁首辅申时行刚给万历拜完年,前脚还未踏出宫门,就被一个太监拦住了去路:“大人等等,皇上叫你呢!”然后,当申时行再次回过头来时,就看到气急败坏的万历,坐在龙椅上,攥紧了拳头。 香炉里的檀香还在袅袅盘旋,把万历脸上的怒气裹得忽明忽暗。申时行心里咯噔一下,膝盖已经先于脑子弯了下去。他伺候这位天子快十年了,知道龙椅上这位主儿的脾气——平日里懒怠得连早朝都能旷上大半年,可真动了火,能把御案上的霁蓝釉笔洗都摔得粉碎。 “申时行!”万历的声音像淬了冰,“你给朕说说,那些言官的奏折,是不是你在背后撺掇的?” 御案上果然堆着一摞奏折,最上面那本的封皮都被捏皱了。申时行眼角余光扫到“请立东宫”四个字,心里顿时有了数。 这事儿闹了快五年了。万历想立老三朱常洵,大臣们偏要他立长子朱常洛,说这是“祖宗家法”。朝堂上吵来吵去,万历索性来了个“拖字诀”,早朝不上了,奏折也留中不发,可架不住言官们跟打了鸡血似的,天天追着骂。 今儿大年初一,按说该说点吉利话,没想到还是绕不开这桩烦心事。 申时行叩首的动作更恭顺了:“皇上息怒,言官进言,是其本分,臣不敢干预。” “不敢?”万历猛地拍了下御案,案上的镇纸都跳了起来,“昨天李腾芳那本,明里暗里说朕‘溺于私爱,不顾国本’,字字都往朕心窝子里扎!不是你这首辅默许,他敢这么放肆?” 申时行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,声音平稳得像一潭深水:“李御史言辞或许过激,但‘国本’二字,确是天下臣民之心。皇上春秋鼎盛,可东宫一日不立,朝野就一日不安啊。” 这话像是火上浇油。万历腾地站起来,龙袍的下摆扫过香炉,带起一阵更浓的烟。 “朕的家事,轮得到他们指手画脚?”他踱着步子,语气里带着股少年人的执拗——虽说他已经快三十了,可在立储这事上,总像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,“朱常洛是宫女所生,哪配当太子?常洵生母郑贵妃……” “皇上!”申时行突然抬头,打断了他的话。这在平日里是绝无可能的,吓得旁边的太监都屏住了呼吸。 “皇上忘了先帝临终前的嘱托?”申时行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,“国本非私事,是江山社稷的根基。洪武爷定下的嫡长子继承制,不是为了捆住皇上,是为了让天下知道,君权虽重,亦有规矩。” 万历被噎得说不出话,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。他知道申时行说的是实话,可心里那股气就是顺不过来。他恨这些大臣,像一群嗡嗡叫的苍蝇,盯着他不放;更恨自己,贵为天子,连立个喜欢的儿子当太子都做不到。 檀香渐渐散了,殿里静得能听见烛花爆开的轻响。 申时行重新低下头:“臣知道皇上委屈。可臣也恳请皇上想想,若是因为国本不定,闹出‘夺嫡’的乱子,将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?” 这话戳中了万历的软肋。他最怕的,就是成为明朝的罪人。 过了好一会儿,万历才泄了气似的坐回龙椅,声音哑得厉害:“你让他们……别再逼朕了。” 申时行叩首:“臣会劝诫诸臣。但皇上也该给天下一个准话,哪怕只是一句安抚,也好让人心安定。” 万历没应声,算是默许了。 申时行退出宫殿时,天已经放亮。宫门口的石狮子上还沾着昨夜的雪,冷得刺眼。他呵出一口白气,后背的官服已经被冷汗浸湿。 当首辅这十年,他就像走在钢丝上。一边是固执的皇帝,一边是认死理的大臣,他夹在中间,天天琢磨着怎么和稀泥。有人骂他“首鼠两端”,说他没有张居正的魄力,可他知道,这烂摊子,硬来只会更糟。 万历最终还是立了朱常洛为太子,却也因此彻底怠政,三十年不上朝。申时行后来也因为“调和”得太费劲,灰溜溜地回了老家。 1590年的那个大年初一,檀香缭绕的宫殿里,君臣之间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,其实早就注定了结局。 皇帝想争个“随心所欲”,大臣想守个“祖宗规矩”,没人在乎这拉扯间,大明的根基正在一点点被蛀空。 申时行或许看得明白,可他能做的,也只是在龙椅和朝堂之间,多垫几块缓冲的砖而已。 参考《明史·申时行传》《明神宗实录》《万历起居注》
1590年大年初一,内阁首辅申时行刚给万历拜完年,前脚还未踏出宫门,就被一个太监
勇敢小妹
2025-08-03 10:36: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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