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嫁过来,她与婆婆总隔着层雾似的隔阂。婆婆嫌她南方人娇气,吃不得粗粝,她怨婆婆不懂精致。方才她本想把刚从集市买回来的鱼清蒸,婆婆却直接清洗完,放进锅里给炖上了。 苏曼想起自己出嫁前,家里买的鲳鱼都是母亲清蒸的,每每揭开锅盖的时候,母亲就会先夹一口雪白的鱼肉放进苏曼的嘴里,鲜嫩细滑的味道,立刻充满她的整个口腔。苏曼感觉这就是妈妈的味道,也是幸福的滋味。想着想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鼻子一酸,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,她赶紧偏过头去抹泪,却被婆婆瞥见。 “哭什么?”婆婆递过双筷子,“尝尝?不合口下次再蒸就是。” 苏曼抹了把眼泪,勉强夹了块鱼肉,放进嘴里,酱汁裹着鲜嫩的鱼肉,咸甜刚好,竟比母亲做的更有滋味。正怔着,婆婆忽然说:“你上次跟你妈通电话我无意中听见了,说你打小爱吃鱼。我也不会清蒸,就擅长家焖,还想着让你也换换口味,尝尝我们北方的家焖做法。知道你喜欢吃新鲜的,我想着赶紧给炖上,一着急手被烫了!” 苏曼听了婆婆的话,愣住,顺着婆婆的目光看去,发现她手背上那道红痕还泛着热意,看着就能感觉到那一阵阵钻心的疼痛。苏曼刚抹去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。“吃个鱼还哭了,有这么难吃吗?”婆婆大大咧咧地开了句玩笑,苏曼被逗的破涕为笑。 原来那些看似针锋相对的日子里,婆婆早把她的喜好记在心里。锅里的鱼冒着热气,暖香漫过心头的隔阂。 苏曼又夹了一块,递到婆婆碗里。“妈,好吃。” 婆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,像被潮水抚平的沙纹。在这北方初冬的夜里,织就一段暖融融的光阴。有些情意,就像这盘家焖鲳鱼,初尝带着烟火气的粗粝,细品却全是藏不住的温柔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