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返程的时候，婆婆让我和老公去看望他舅舅，我们已经 4 年没去过了，想着他家过年肯定收很多礼盒，就啥也没买直接去了 我们开着车往舅舅家走，路上老公还说 “应该没事，舅舅家每年过年亲戚多，确实不缺那点东西，咱们人到了就行”。我点点头，心里却有点不踏实，毕竟好几年没登门，空着手总觉得少点什么。车开到半路，我看见路边有家新开的水果摊，红彤彤的车厘子摆得整整齐齐，忍不住跟老公念叨：“要不咱还是买点啥吧？你看这水果多新鲜。”老公方向盘一打绕了过去，头也不回地说：“都快到了还折腾啥？我舅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，最疼我了，肯定不会挑理。” 车拐进舅舅家那条老巷子时，我心里那点不踏实又冒了出来。巷子窄，老公把车停在路口，我俩往里头走。舅舅家在巷子最里头，是个带小院的老房子，老远就听见院子里有说话声。走到门口，老公刚抬手敲门，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，舅舅探出头来，看见我们眼睛一亮：“哎哟，你俩可算来了！快进来快进来！” 我跟着老公往里走，客厅里没想象中堆得满满当当的礼盒，就墙角放着俩酒盒子，茶几上摆着盘瓜子和几个苹果。舅妈从厨房探出头，围裙上还沾着面粉：“来了？快坐快坐，我刚蒸上馒头，马上就好。”沙发上还坐着个年轻媳妇，抱着个小娃娃，看见我们笑着点头：“这是表哥家的吧？我是你表嫂，带孩子来给舅舅拜年。”她脚边放着个大塑料袋，里头装着牛奶和一篮草莓。 我和老公对视一眼，都没说话，默默地在沙发边坐下。舅妈端着盘洗好的车厘子出来，往我手里塞：“尝尝，你舅舅昨天刚买的，说你小时候爱吃这个。”我捏着冰凉的车厘子，心里更不是滋味了——这不就是路上我想买的那种吗？ 舅舅挨着老公坐，拍着他胳膊问：“最近工作咋样？你妈说你换了个新单位，累不累？”老公赶紧回话：“还行舅，就是忙点。”说着从兜里掏出烟，想给舅舅递一根，舅舅摆摆手：“戒了戒了，你舅妈管得严。”舅妈在厨房接话：“啥我管得严？是他自己咳嗽，医生让戒的。” 正说着，表嫂抱着孩子站起来：“舅舅舅妈，我们先走了，下午还得去孩子姥姥家。”舅妈赶紧拦：“吃了馒头再走啊！”表嫂笑着摆手：“不了不了，下次再来吃。”走到门口，她还回头冲我们笑了笑，那个草莓篮子就放在了茶几边。 表嫂一走，客厅里安静了点。舅妈端着刚出锅的馒头出来，热气腾腾的，她拿起一个掰开，夹了块酱肉递给我：“快吃，你小时候就爱这么吃。”我咬了一口，馒头暄软，酱肉喷香，可嘴里就是没味。 舅舅忽然叹了口气：“其实吧，你们来我就高兴，比啥都强。就是吧……”他顿了顿，看着老公，“你小时候每次来，都攥着个糖给我，说‘舅舅吃甜的不咳嗽’，现在咋空手来了？”老公脸“腾”地红了，挠着头说：“我……我想着您家过年肯定收不少礼，怕带了占地方。” 舅妈“噗嗤”笑了：“占啥地方？那些礼盒看着花里胡哨，里头东西还没你妈去年给我腌的咸菜实在。上次你带的那罐蜂蜜，我天天泡水喝，喝完了罐子都没舍得扔。” 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这才明白——我们以为的“不缺”，根本不是舅舅在意的。他要的哪是礼盒？是我们记着他的那份心啊。 临走时，舅舅往我包里塞了个布袋子，沉甸甸的：“这是你舅妈腌的萝卜干，还有我自己种的红薯，拿回去吃，比那些礼盒强。”我捏着袋子，硬邦邦的萝卜干硌着手心，心里却暖烘烘的。 回去的路上，老公没说话，过了好久才嘟囔一句：“下次来，咱哪怕带把自己家种的葱，也不能空手了。”我点点头，看着窗外掠过的树，忽然觉得，这趟没白来——有些道理，真得自己撞上了才明白，心意这东西，从来都不是用礼盒堆出来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