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84年,武则天赐儿子李贤毒酒,李贤痛心疾首道:“我已被废为庶人,母后何苦还要赶尽杀绝,把我流放到巴州再杀我?哪怕是汉代的吕雉也不及她半分狠毒!”话音刚落,大臣丘神勣已经把毒酒端给了他,李贤仰头一饮而尽。 毒酒入喉时带着股刺人的苦,像巴州山间没晒透的草药。李贤扶着桌沿踉跄了两步,视线里的丘神勣渐渐模糊成一团灰影——这武将曾是他东宫旧部,当年随他在洛阳城外射猎时,还笑着说“殿下箭术可比太宗皇帝”,如今却成了递毒酒的人。 “她……终究是容不下我。”他咳了两声,腥甜气从喉咙涌上来,染得衣襟点点暗红。巴州这地方偏得很,流放来的半年里,他常坐在窗前看山,山是青的,云是白的,倒比洛阳宫城的琉璃瓦看着干净。可他知道这干净是假的,洛阳城里那双眼,隔着三千里路也能盯得他脊背发寒。 丘神勣垂着眼没接话,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,指节泛白。他是奉了太后密旨来的,旨意里只写“处置庶人李贤”,没说要留全尸,也没说要让他走得体面。可方才李贤说“吕雉不及她半分”时,他眼皮跳了跳——当年吕雉杀刘如意,好歹还装模作样犹豫了几日,太后倒干脆,废了太子就流放,流放了转头就赐死,连点缓冲的余地都不留。 “我那几个弟弟……”李贤忽然笑了,笑声里裹着血沫,“李显懦弱,李旦胆小,怕是连问一句‘兄长为何死’的胆子都没有。倒是太平……她是母后心尖上的,或许能替我多烧几张纸。” 他说着歪倒在榻上,胸口的疼越来越烈,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。恍惚间竟想起小时候,母后还不是太后,坐在凤仪宫的窗边教他写字,握着他的手描“孝”字,笔尖在宣纸上顿出小小的墨点,“贤儿要记得,对君要忠,对亲要孝。” 如今想来,那墨点倒像是提前洇下的血。他当年在东宫编《后汉书》,特意翻到吕雉本纪,还跟学士们说“妇人干政必乱国”,原是说给朝臣听的,没成想早被人捅到了母后耳朵里。后来宫里传出“明崇俨被刺案”,所有人都知道与他无关,可母后握着那份说不清的“证据”,在朝堂上红着眼说“我儿竟能做出这等事”时,他就知道,自己这个太子坐不长久了。 “殿下还有什么遗言?”丘神勣终于开口,声音哑得像被风吹糙了。他看见李贤的手在抖,正往怀里摸什么,摸了半天才掏出块磨得发亮的木牌,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“贤”字——那是他刚会写字时,自己刻的。 “把这个……给我娘。”李贤的声音轻得快听不见,“告诉她……我没反。”说完头一歪,手松了,木牌“当啷”掉在地上,滚到丘神勣脚边。 窗外的山风呜呜地叫,像谁在哭。丘神勣弯腰捡起木牌,指尖蹭过那粗糙的刻痕,忽然想起前几日在洛阳街头,看见小皇子李重润被宫女抱着,手里抓着块糖,笑得眉眼弯弯——那孩子是李贤的侄子,眉眼竟有几分像他。 他没敢把木牌带回洛阳。在巴州城外找了处向阳的坡地埋李贤时,顺手把木牌压在了土下。埋完抬头看天,巴州的天蓝得发愣,他忽然觉得这地方比洛阳好,至少风是干净的,不用裹着宫里的算计。 消息传回洛阳时,武则天正在看新送来的牡丹图。画工把姚黄魏紫画得活灵活现,她却只盯着画角落的那丛白牡丹,手指在花瓣上慢慢划。“死了?”她问身边的宫女,语气平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。 宫女战战兢兢点头:“丘将军说……庶人临终前没说别的,只喝了酒就去了。” 武则天“嗯”了一声,把画丢在案上。案上还摆着份奏折,是裴炎递上来的,说“太后临朝当以仁厚示天下,庶人既死,当追复爵位”。她看都没看,提笔在旁边批了个“准”字,墨汁落在纸上,黑得沉沉的。 夜里她没睡,坐在铜镜前摘发簪。铜镜里的人眼角已有了细纹,可眼神亮得很,像淬了冰。她想起李贤小时候总爱扒着她的膝头,问“娘为什么总在宫里忙”,那时候她还能笑着捏捏他的脸,说“娘在为贤儿守着这天下”。 守着这天下……如今倒真守着了。只是这天下太冷,冷得连亲儿子的血,都能冻得结了冰。 第二日朝堂上,武则天追封李贤为雍王,以亲王礼改葬。大臣们都跪着称颂太后“仁至义尽”,没人敢提巴州那杯毒酒,也没人敢提那个被埋在坡地里的木牌。只有风还在吹,从巴州吹到洛阳,吹过宫墙上的琉璃瓦,吹得像谁在低声念一首没写完的诗——李贤当年在东宫写过“种瓜黄台下,瓜熟子离离”,那时他大概就知道,这瓜藤上的果子,早晚要被摘得一个不剩。 参考书籍:《旧唐书·章怀太子传》《资治通鉴·唐纪十九》
684年,武则天赐儿子李贤毒酒,李贤痛心疾首道:“我已被废为庶人,母后何苦还要赶
冷香侵梦幽
2025-08-26 11:10:3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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