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周三晚上，我正在厨房切水果，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。老陈推门进来的时候，我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。他最近刚升了部门主管，应酬突然多了起来。 "今天这么早？"我把果盘放在茶几上。老陈没接话，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，整个人陷进靠垫里。我注意到他领带歪了，袖口还沾着点酱油渍。 儿子举着乐高跑过来："爸爸看！我拼的消防车！"老陈皱着眉头挥挥手："别闹，爸爸头疼。"孩子举着玩具的手慢慢垂下来，小嘴抿成一条线。 第二天早饭时，老陈突然说："你还记得财务部王经理吗？"我给他盛粥的手顿了顿。老王上个月离婚的事全公司都知道。"昨天他喝多了，拉着我说后悔。"老陈搅着碗里的粥，"说他这些年把客户当祖宗供着，回家却对老婆孩子呼来喝去。现在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了，家里就剩他一个人。" 我低头剥着鸡蛋没吭声。想起上周儿子发烧，我给加班的他打了七个电话都没接，最后还是邻居帮忙送去的医院。 周末老陈破天荒没加班。中午我买菜回来，看见他蹲在客厅地板上，和儿子一起搭积木。孩子笑得眼睛都没了，正把最后一块积木往塔尖上放。"妈妈快看！"儿子兴奋地朝我挥手，老陈赶紧扶住摇摇晃晃的积木塔。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，他鬓角新长的白头发特别扎眼。 晚上给孩子洗澡时，小家伙突然说："爸爸今天教我玩斗兽棋了。"我拿毛巾的手停在半空——以前老陈总说这种游戏太幼稚。"爸爸还说下周带我去动物园！"孩子扑腾着水花，溅了我一身。 前天半夜我起来喝水，发现书房还亮着灯。推门看见老陈在翻相册，是我们结婚时拍的。"怎么还不睡？"我问。他指着照片上我们俩在婚宴上傻笑的样子："那会儿多好，现在我都快不记得上次陪你逛街是什么时候了。" 昨天他下班拎回来个蛋糕，说是路过老字号买的。儿子欢呼着扑上去，我站在厨房门口看他笨手笨脚地切蛋糕，奶油蹭到了西装袖口上。他抬头冲我笑，眼角挤出几道褶子："老婆，明天我调休，咱们带儿子去新开的恐龙乐园吧？" 晚上晾衣服时，听见他在儿童房压低声音讲故事。透过门缝看见儿子蜷在他怀里，小手紧紧抓着他的睡衣扣子。老陈的声音又轻又柔，和上周对着电话吼"这种小事别来烦我"时判若两人。 今早出门前，他站在玄关犹豫了半天，突然转身抱了抱我。这个拥抱太突然，我手里的包差点掉地上。"怎么了？"我问。他摇摇头没说话，只是把领带正了正就出门了。我站在窗口看他走到小区门口，突然小跑着折返回来——原来是忘了带午饭便当。 中午收到他发的消息："便当很好吃。晚上我来接孩子放学，你歇会儿。"配图是吃空的饭盒，旁边摆着我早上随手塞进去的酸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