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到北京那会儿，齐白石的画还卖不上大价钱，日子过得清苦。这时候，18岁的胡宝珠出现了。穷人家的小姑娘，能跟着已经有些名气的画家过日子，在那个年代看起来是个奔头。1919年，55岁的齐白石“娶”了（其实是纳妾）胡宝珠。这场婚姻里头的悬殊太大了，差了整整37岁！齐白石自己也是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，可面对比自己小几十岁的胡宝珠，身份和地位的天平根本不可能平衡。 日子一天天过，胡宝珠成了齐白石身边最贴心的人。照顾他生活起居，打理家务，帮他磨墨铺纸，几乎成了他艺术创作背后默默无闻的影子。更重要的“任务”似乎就是生儿育女。齐白石78岁那年，胡宝珠已经一口气给他生了七个孩子。老来得子，儿孙满堂，这在旧社会简直就是成功的象征，老齐头乐得嘴都合不拢，笔下的画都透着喜气。家里人、朋友估计都觉得，第七个该是关门娃了，胡宝珠年纪也不小，该歇歇了。谁成想，平地一声惊雷！齐白石83岁高龄那年，胡宝珠居然又怀上了！老爷子这生命力，惊呆了一帮人。老朋友们给他道喜贺寿，夸他“老当益壮”，甚至把这当成趣事来谈。徐悲鸿还赠了幅画，题字“齐胡春满堂”——听听，满堂春啊！ 表面看，这事被传为“佳话”——看这大艺术家，83了还能让娇妻怀孕，多威风！齐白石自己也得意得很。可咱们细琢磨琢磨，这场风光的“生育奇迹”，对胡宝珠本人意味着什么？1919年，她才18岁，嫁进来时还是个懵懂少女。往后整整二十多年，她几乎没有从连续生育中喘过气。78岁的老爷子觉得第七个是“关门”娃时，她41岁；等老爷子83岁宣布她又怀孕了，她已经是个46岁的高龄产妇了！在医学不发达的年代，每一次生产都是鬼门关走一趟，更别提高龄生产那翻倍的凶险。她身体撑得住吗？她心里真的只有喜悦没有一丝忧惧吗？没有人关心。她的价值，在这个故事里被简单粗暴地切割成了两部分：齐白石的艺术助手，以及为齐家持续不断开枝散叶的生育工具。那些“春满堂”的溢美之词，包裹的是对女性身体消耗的无视与冷漠。 齐白石从苦难中奋斗成功的故事的确励志，他对艺术的执着也令人敬佩。但在家庭伦理和个人情感上，他用时代的特权为自己打造了一个以他为中心、极度自我满足的小天地。胡宝珠的青春、健康乃至生命风险，在“艺术大师老来俏”的传奇叙事里，被轻轻带过甚至抹去。一个功成名就的老男人，有能力娶一个完全可以做他孙女的年轻女性，并让她在人生最好的年华里，几乎不间断地为他承受生育的痛苦和风险近三十年，这在今天看来不是佳话，更像一场被父权文化粉饰过的漫长剥削。他的长寿和“精力旺盛”，衬托出的是胡宝珠被捆绑的青春与身体代价的巨大阴影。才华不能抵消其对伴侣的亏欠，艺术成就也盖不住这段关系里刺眼的不公。齐白石的画有价，胡宝珠的付出和牺牲，在那个年代却一文不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