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68年春天，程潜去世后，他的家人向毛主席提了两个请求：一是换套小点的房子，家里经济压力太大；二是能不能给孩子安排个工作，减轻负担。

1911年那个秋天，长沙城头飘着革命的火药味。

二十六岁的程潜站在湘军指挥部里，正为支援武昌起义调兵遣将。

这位留着八字胡的秀才军官不会想到，在报名参军的千余新兵中，有个十八岁的湘潭青年正背着行囊走进军营，他登记簿上的名字叫毛润之。

两个湖南老乡的人生轨迹，在辛亥革命的风云里初次交汇。

程潜时任湖南军政府参谋长，每天要处理成堆的军务文书；毛泽东作为新兵蛋子，每天在左队营房里擦枪站岗。

虽然同在长沙城里，但两人隔着好几级军阶，就像湘江两岸的橘子洲头和岳麓山，遥遥相望却难有交集。

历史的车轮转到1924年，广州城里飘着木棉花香。

程潜已是孙中山倚重的军政部长，毛泽东则以共产党员身份当选国民党中央候补执委。

在国民党"一大"会场上，留着中分头的湖南青年口若悬河，引得前排就坐的程潜频频侧目。

散会后程潜特意找人打听，才知道这个锋芒毕露的年轻人，竟是当年自己麾下的列兵。

转眼到了抗战胜利那年，重庆谈判的镁光灯下藏着刀光剑影。

程潜作为国民党元老，私下里拉着毛泽东的手说："润之啊，谈完赶紧走，莫要久留。"

这话里透着湖南人特有的直爽，也藏着对这位"小老乡"的真心关切。

1949年8月4日，长沙城头的青天白日旗换成了五星红旗。

程潜通电起义那天，北平香山的电报房滴滴答答响到半夜。

毛泽东拿着电报纸在院子里转了三圈，对警卫员说："快备车，我要亲自去火车站接人。"

身边工作人员都劝他注意安全，他却摆摆手："当年他管着几万兵马，如今带着三湘父老投奔光明，我不去接哪个去接？"

中南海勤政殿的接风宴上，两双手时隔三十八年再次握在一起。

程潜看着眼前这个穿补丁中山装的"学生伢子"，恍惚又见着当年那个在军营里读《资治通鉴》的列兵。

毛泽东特意把程潜让到主宾席，自己坐在旁边夹菜添酒。

后来程潜在回忆录里写道："那日席间，他唤我作老师，我称他为主席，倒像是掉了个个儿。"

五十年代的中南海碧波荡漾，毛主席划船的技术总让警卫员捏把汗。

有年秋天他非要亲自为程潜划船，船到湖心忽然说起："颂公当年要是把我提拔成排长，今天说不定还在给你划船哩！"

这话逗得程潜白胡子直颤，岸上的摄影师赶紧按下快门。这张泛黄的老照片，现在还挂在程家老宅的客厅里。

一九六三年毛主席七十大寿，程潜带着十二首贺寿诗走进丰泽园。

工作人员记得，那天主席破例喝了小半杯茅台，拿着宣纸念到"昔时列兵今主席，沧海桑田见赤心"时，眼角泛着水光。

五年后程潜在家中摔伤引发肺炎，弥留之际还念叨着要再给主席写首诗。

程潜去世后，女儿程欣在书房里发现封没寄出的信。

信里说想换个小点的房子，再给女儿安排个工作。

她含着眼泪把信寄到中南海，没几天就收到回信。

信上批着："房子莫换，留着教育后代；工作的事已交代尚昆同志。"

程家后来才知道，是毛主席从自己稿费里拨钱接济，还特意嘱咐"莫要亏待起义功臣的后人"。

2008年湖南冰灾时，九十多岁的程欣把祖宅腾出来安置灾民。

有记者问她为何这么做，老太太指着墙上的老照片说："当年毛主席教我父亲要心里装着老百姓，这话我们程家人记了快六十年。"

屋外寒风呼啸，相框里的两个湖南人，一个穿着元帅服，一个披着补丁衫，笑得像湘江里的并蒂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