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式挂钟敲过两点,楼道里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。我猛地从床上坐起,睡衣被冷汗黏在背上。老伴浑浊的眼睛瞬间睁大,我们屏息贴在儿子家虚掩的房门前,听见儿媳压抑的啜泣混着儿子暴怒的吼叫:"你连孩子都带不好!这点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!" 防盗门后的阴影剧烈晃动,我攥着门把手的手止不住颤抖。透过门缝,看见儿子攥着手机的指节发白,屏幕蓝光映得他面容狰狞,儿媳蜷缩在墙角,散落的头发遮住半边红肿的脸。茶几上打翻的牛奶在地板蜿蜒成河,像一道撕裂平静的伤口。 "开门!"老伴的怒吼震得门框发颤。儿子猛地回头,手机"啪嗒"掉在地上。儿媳慌忙起身时被拖鞋绊倒,额头重重磕在电视柜角,血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。我冲过去把她护在怀里,触感单薄得像片枯叶——这还是当年那个在婚礼上笑靥如花的姑娘吗? "爸!你们别管!"儿子梗着脖子想辩解,却在老伴颤抖的巴掌落下时红了眼眶。我轻抚儿媳冰凉的手背,摸到指甲缝里还沾着的奶渍,突然想起今早她抱着孙子时温柔的模样。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,照见满地狼藉,也照见这个家千疮百孔的裂痕。 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夜空时,儿子瘫坐在消防通道的台阶上,手里攥着摔碎的手机屏保——那是张全家福,每个人都笑得那样灿烂。老伴蹲下身给他披上外套,夜风卷起楼道里未干的血迹,在瓷砖上晕染出暗红的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