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元前135年,行将就木的太皇太后窦漪房拉住孙子汉武帝的手说,务要提防你的母亲,我大汉江山姓刘,可千万别在你的手里改了姓! 汉武帝跪在锦榻边,望着祖母枯瘦如柴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,喉间像堵着团滚烫的棉絮。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得簌簌响,像极了未央宫深处永远停不下来的窃窃私语。他用力点头,指腹蹭过祖母手背上沟壑纵横的皱纹,那是历经文景两朝的风霜刻下的印记。 窦漪房浑浊的眼珠忽然亮了亮,视线越过汉武帝的肩头,落在殿门方向。那里垂着厚重的绛色帷幔,风吹过时会掀起一角,露出外面侍立的宫人鞋履。“当年你祖父文帝登基,薄太后隔着帘子听政三年。”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,像生锈的剪刀划过锦缎,“女人的手一旦碰了权力,就像染了血的刀刃,再难收回去了。” 汉武帝的指尖猛地一颤。他想起母亲王娡上个月在长乐宫宴请列侯夫人,席间特意让人捧出西域进贡的夜光璧,那玉璧在烛火下流转的光晕,比朝堂上大臣们的朝服还要晃眼。更让他心惊的是,母亲的同母异父弟弟田蚡,近来在朝堂上越发张扬,竟在早朝上直接打断丞相许昌的奏报,指着地图说要讨伐闽越。 “祖母可知,前日田蚡府邸的门客,竟敢在街市上强抢民女?”汉武帝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紧绷,“廷尉上奏三次,都被母亲压了下来。她说,田氏是皇亲,当有体面。” 窦漪房剧烈地咳嗽起来,枯手死死攥住汉武帝的衣袖,指节泛白如霜。“体面?”她冷笑,气若游丝却字字如冰,“高皇帝斩蛇起义时,可曾讲过体面?吕氏乱政那几年,朝堂上的体面,都成了刀下的冤魂!”锦榻上的被褥被她扯得歪斜,露出底下暗绣的日月山河图,那是太皇太后专用的规制。 汉武帝想起七岁那年,曾亲眼看见祖母将一份弹劾舅舅窦婴的奏折扔在地上,青瓷笔洗被震得粉碎。当时窦漪房厉声说:“我窦家虽有功于汉,却也不能坏了朝廷规矩。”如今想来,那不是偏心,是历经血雨腥风才懂的制衡之道。 三日后,窦漪房薨逝。出殡那日,王娡一身素缟,却在灵堂后殿悄悄问田蚡:“东宫的印玺,你收好了吗?”田蚡压低声音答:“姐姐放心,已让心腹内侍妥为保管。”这话恰好被前来奠酒的汉武帝听见,他端着酒爵的手稳如磐石,酒液却在爵中轻轻晃荡,映出殿角那盏长明灯的昏黄。 三个月后,汉武帝以“矫诏擅权”为由,将田蚡贬为庶人。王娡在椒房殿里摔碎了全套的越窑青瓷,哭着质问儿子:“我是你生母!你怎能如此待我?”汉武帝立于窗前,望着宫墙外那片刚栽下的柏树林,淡淡道:“母亲忘了,高祖曾立白马之盟——非刘氏而王者,天下共击之。”风吹起他的衣袂,像一面即将展开的旌旗。 后来有人说,汉武帝在窦漪房的灵前守了三日三夜,太皇太后临终前说的那句话,被他刻在了内廷的铜柱上。每当夜深人静,总能看见年轻的天子独自对着铜柱发呆,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,在柱上那行字周围镀上一层冷霜。 其实哪有什么刻字。有些话,一旦听进心里,就会像种子落在冻土上,等到春天来临,便会长成参天大树。就像窦漪房当年看着汉文帝收拾诸吕残局,就像汉武帝后来看着卫青、霍去病纵横漠北,权力这东西,从来不是谁的私产,而是天下苍生的寄望。 王娡后来在长乐宫深居简出,偶尔会登上城楼,望着未央宫的方向。那里的宫墙依旧巍峨,只是再也没有田氏外戚的身影。有一次,她听见宫人们议论,说天子最近在研读《韩非子》,其中有句话常被挂在嘴边:“明主之所导制其臣者,二柄而已矣。二柄者,刑德也。”她听着,忽然笑了,眼角滚下两颗浑浊的泪。 历史总在重演,却又总在细微处改变。窦漪房的担忧并非多余,王娡的野心也并非特例,只是汉武帝终究没有成为第二个刘盈。他用自己的方式守住了刘氏江山,也开创了属于自己的时代,只是那时代的荣光背后,总藏着太皇太后临终前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。
公元前135年,行将就木的太皇太后窦漪房拉住孙子汉武帝的手说,务要提防你的母亲,
底层史观吖
2025-08-14 09:19:4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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