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是上海滩最后的名媛,一生嫁了两个外交官,却被贴上了“小三”的标签。当黄蕙兰把滚烫的茶水泼向顾维钧时,她一动不动;当外界指责她插足他人婚姻时,她沉默不语。这个活到112岁的传奇女子,究竟是破坏别人幸福的第三者,还是命运捉弄下的受害者?她的人生到底是一场精心算计,还是真情流露?
1905年,严幼韵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天津家庭。她爷爷严信厚可不简单,人称“宁波商帮第一人”,曾经是李鸿章的幕僚,后来自己做生意赚了很多钱。
严家是个大族,家里人就有八十多口。严幼韵的母亲特别喜欢读书,床头总是摆着诗集。这样的家庭环境让严幼韵从小就与众不同。
14岁时,严幼韵进入了天津中西女校,这所学校在当时是非常有名的。老师们给她取了一个英文名叫做海伦,但她觉得这个名字太普通了,于是自己改成了“朱莉安娜”。中学毕业后,全家搬回了上海。1925年,严幼韵考入了沪江大学。要知道,在那个时代,全国的大学生加起来才三万多人,其中女生更是寥寥无几。严幼韵可以说是其中的佼佼者。
沪江大学管得很严,晚上不让学生出去,男生也不能来,每个月只能回家一次。这可让活泼好动的严幼韵感到很憋屈。1927年,复旦大学开始招收女生,严幼韵毫不犹豫地转学去了复旦。
严幼韵到了复旦大学后,经常开着家里那辆特别的84号车牌轿车去上课,这在当时可是相当吸引眼球的。男同学们不认识她,就直接用她的车牌号“84号小姐”来称呼她。有的男生还把“Eighty Four”用上海话念成“爱的福”。
那些小伙子为了能瞧一眼“84号小姐”,每天都守在学校的门口。后来有位老人回忆说:“你妈妈当年可是上海大学生心中的偶像。我们天天在校门口等着,就为了能见到‘84号’一面。只要见到她,就能高兴一整天。”
严幼韵不仅外表出众,学习成绩也非常优秀。在复旦大学的两年里,她修了135个学分,这在当时是非常罕见的。每逢周末,她要么去看电影,要么去滑冰或游泳,生活过得非常惬意。
在一场舞会上,严幼韵遇见了杨光泩。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,头发向后梳得很整齐,比严幼韵高出不少,一看就是那种温文尔雅的绅士。杨光泩可不是外表光鲜而已,他是清华大学的毕业生,还在普林斯顿大学获得了国际法的博士学位,在外交部工作,未来一片光明。
1929年9月6日,两人在上海大华饭店举行了婚礼。外交部长王正廷亲自担任主持人,现场聚集了一千多人,整个上海都为之轰动。婚礼的照片还登上了报纸,成为了当时许多年轻人心目中的典范。
婚后,杨光泩被派往欧洲工作,严幼韵也随之前往。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任性的千金小姐,而是一位温婉得体的外交官夫人,同时还养育了三个女儿。
1938年,杨光泩受财政部长孔祥熙的指派,前往菲律宾马尼拉担任总领事,主要任务是为抗战筹款。当时,严幼韵正怀着他们的第三个孩子,即将临产。杨光泩只能先行出发,待严幼韵产后满月,便带着三个女儿一同前往马尼拉与他会合。
在马尼拉,严幼韵成为了中国妇女慰劳抗战将士会菲律宾分会的名誉主席。她动员当地的华侨妇女们制作了100万个医疗急救包,并带领大家到工厂、商店和街头进行募捐活动。从1940年到1941年,他们向国内汇款的总额比过去所有年份的总和还要多出十倍。
1941年12月8日早上,严幼韵正在梳头时,杨光泩突然闯了进来,激动地说:“日本人轰炸了珍珠港,已经向美国宣战了!”第二天,日本的飞机就开始轰炸马尼拉,不到一个月,整个城市就被日军占领了。
麦克阿瑟将军建议杨光泩一家跟他一起撤到澳大利亚避难,但杨光泩拒绝了。他说:“作为外交官,我有保护侨民的重大责任,在没有接到命令之前,我绝不会擅自离开岗位。”
1942年1月4日的早晨,一家人正围在一起吃早餐,突然闯进来三个日本兵,他们对杨光泩说:“你被抓了。”杨光泩非常镇定,回到房间拿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箱子,与妻子和女儿告别后就被带走了。
杨光泩和另外七名外交官被日本人抓了起来。日本人要求他们做三件事:离开重庆政府,支持汪伪政权;帮日本人筹集2400万菲律宾币;组建新华侨协会,和日本人合作。这八位外交官坚决拒绝了这些要求。
1942年4月17日,日军在华侨义山杀害了杨光泩和另外七名外交官。当枪声响起时,杨光泩并没有立即倒下,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对刽子手说:“往这里打。”
那时候,严幼韵还以为丈夫只是被暂时抓走了,不知道他已经牺牲了。有八个外交官家庭的成员,包括妻子、儿女和仆人,总共四十多人,没有领导,大家聚在一起。于是,严幼韵自然而然地成了这个大家庭的负责人。
以前,她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,现在要亲手做饭、种菜、洗衣,甚至学会了做肥皂和酱油,养鸡养猪。但她唯一舍不得卖的是钢琴。每天夕阳西下时,她会为大家弹奏音乐,让所有人暂时忘记痛苦。
1944年,日军连续三天不停轰炸,她们不得不躲进防空洞里,待了三天三夜。就这样,严幼韵带着这个特别的家庭坚持了三年。
1945年抗战胜利后,严幼韵才得知丈夫已经牺牲的消息。她带着三个女儿去了美国,在旧金山的一家旅馆里,中国政府的官员正式告知她杨光泩等人遇害的不幸消息。这位曾经坚强地带领大家度过战争岁月的女性,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。
战后,严幼韵去了美国,而顾维钧则待在华盛顿,两人因此开始走得很近。严幼韵和顾维钧的缘分,其实早在1930年代初就有了苗头。当时,严幼韵作为外交官的夫人,认识了杨光泩的上司顾维钧,还有顾维钧的第三任妻子黄蕙兰。
当时顾维钧已是外交界的重量级人物,而黄蕙兰出身于印尼的富豪之家,两人本是门当户对的佳偶。不过,据张学良的回忆,早在三十年代,顾维钧与严幼韵之间就有了超出寻常的交往,这一点黄蕙兰心里也是明白的。
黄蕙兰在她的回忆录中抱怨说:维钧每个星期都要去纽约度过周末,从星期五一直待到下个星期二,与他的女相好在联合国见面。
顾维钧还为严幼韵在联合国找了一份工作。更过分的是,在他还没有和黄蕙兰离婚的情况下,就带着严幼韵去了墨西哥,并在当地中国大使馆公开宣布严幼韵是他的妻子。
最著名的争执出现在麻将桌上。张学良亲眼见到:顾维钧和严幼韵正在玩麻将,这时黄蕙兰冲进来想把丈夫带走,但顾维钧坐着没动。黄蕙兰生气了,拿起茶壶把热水倒在顾维钧头上,但他只是擦了擦继续打牌,严幼韵也若无其事地坐着不动。
1956年,顾维钧辞去了驻美国的大使职务,同年与黄蕙兰正式离婚。1959年,71岁的顾维钧与54岁的严幼韵在墨西哥城结为夫妇。
严幼韵被人们称为“最优雅的小三”,但她从不避讳这一点,也不因外界的批评而感到羞耻。她以一种近乎高贵的态度面对所有的指责,既不解释也不后悔。
严幼韵和顾维钧的婚姻比大家想象的还要幸福。她全心全意地照顾家庭,把那个在外交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男人照顾得很好。
顾维钧喜欢在凌晨三四点钟起床读书,床头总是预备着小吃。他读书结束后,严幼韵会起来确认他是否吃了小吃,这才安心继续睡觉。
顾维钧曾分享他的长寿之道:“多走路,少吃零食,还有妻子的悉心照顾。”在他的妻子严幼韵的精心照料下,两人合作完成了长达500万字的回忆录,这本回忆录记录了民国时期的外交经历,他们花了17年的时间才完成。
1985年,97岁的顾维钧平静离世。那时,80岁的严幼韵并没有沉浸在悲伤中,而是选择以更加积极的态度迎接每一天。
严幼韵老了以后最喜欢打牌。每次她都会穿上漂亮的旗袍,下午三点开始,先吃点小吃,打到傍晚七点,接着吃饭,吃完再打到晚上十点。就算到了一百多岁,她还是每天都会精心打扮,穿上旗袍,穿上高跟鞋,喷上香水。
在2005年,严幼韵庆祝自己一百岁生日时,她穿着高跟鞋在舞池中优雅地跳舞,而她的舞伴正是为她动手术治疗癌症的医生。在宴会上,她首次发表讲话,分享了她长寿的秘诀:“不要总是想着过去的事。”
她说道:“多花点时间想想怎么让未来更好,在我看来,不管遇到什么难题,总有人愿意帮忙,而且确实如此。”
严幼韵之所以能活这么久,不是因为有什么特殊的养生方法。她不喜欢运动就不运动,不喜欢吃素就经常吃肉,特别喜欢吃肥肉。她长寿的秘密就是心态好,乐观。
她常说:“要是换做别人,事情可能会更糟。”即使遇到倒霉事,比如刚镶好的牙被出租车急刹车给撞掉了,她也能冷静下来,重新开始。
严幼韵晚年的時候也很热心公益,她把顾维钧的一百多件珍贵文物捐给了上海嘉定博物馆。
2017年5月24日,严幼韵在纽约的家中平静离世,享年112岁,她的生命故事横跨了三个世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