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醉知道原因:吴敬中能“摆平”戴笠郑介民,却为何搞不定毛人凤?
保密局天津站站长吴敬中的履历,细看之下真能令人大跌眼镜:他是我党派往莫斯科中山大学的留学生,因为表现优异而被“格别乌(苏联人民委员会国家政治保卫总局,后并入内务人民委员部国家安全总局)”看中,转而进修“政保”专业,回国后真赶上革命低潮,他和很多“同学”都被时任“南昌行营调查课长”邓文仪以中校或上校军衔诱惑而“叛变”。
吴敬中跟后来的军统局最后一任正局长(戴一直是副局长主持工作,戴死后,郑直接晋升正局长,是因为他早有中将军衔)、保密局首任局长郑介民在莫斯科中山大学是同期同学,但是戴笠对他却并不反感。
熟悉军统内幕的读者诸君都知道,戴笠与郑介民的明争暗斗,从复兴社时期二人分任正副处长时就开始了:郑介民是黄埔二期的,戴笠是黄埔六期的,论资排辈,也应该是郑为正、戴为副。
吴敬中游走在戴笠和郑介民之间,两头通吃:戴笠办军统临澧特训班并自任主任,吴敬中被调去当了一大队二中队指导员兼情报电讯教官,郑介民办中苏情报所,又把吴敬中调去当总务科长。
吴敬中在军统西北区和东北区都当过少将区长,胡宗南丢了西北,陈诚卫立煌丢了东北,吴敬中却毫发无伤地调到天津当站长——当时老蒋的地盘越来越小,站长官帽自然也越来越少,但老吴却从未光脑壳,而且天津站还是与南京站、北平站平级的“甲种站”,级别够高,油水也不小。
吴敬中是他在电视剧《潜伏》中的名字,军统局档案上的名字,实际叫吴景中,为了方便起见,咱们还是叫他大家都知道的名字——吴敬中。
吴敬中跟沈醉是“老同事”、“很要好的朋友”,这是沈醉在回忆录中多次提到的,我们细看沈醉回忆录,也会发现一个有趣的问题:吴敬中能“摆平”戴笠郑介民,却为何搞不定毛人凤?
戴笠对吴敬中的重视,从吴敬中一系列职务变动中就能看得出来,把事情办砸了还能在戴笠的“漱庐”吃饭,除了吴敬中还真没几个。沈醉在回忆录中提了十六次吴敬中(吴景中)的名字,就数那次最搞笑:“戴笠大骂吴景中不中用,他骂得连饭都忘记吃了,还是我走进去催了一下,他才叫大家吃饭。我把这顿饭准备得特别丰盛。戴笠吃饭时还在边吃边骂,因为与我无关,我吃得很舒服。”
沈醉看热闹不怕事大,盛宴在前,吃得津津有味,吴敬中会不会吃一口噎一口,我们是不必替他担心的——在军统局,能被戴老板在饭桌上大骂,却没被赶下饭桌去外面罚站,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了。
戴笠是真没拿吴敬中当外人,郑介民更是不可能不把吴敬中当自己人——蒋家王朝的官场“四大铁”中有一起扛过枪、同过窗、分过赃,吴敬中和郑介民占了两铁,而且他们还是在异国他乡同窗,感情更是铁得没法说,至于第四铁是什么,笔者不说,大家也都知道,吴敬中的夫人梅姐说,吴敬中年轻的时候,也喜欢那个调调儿。
戴笠和郑介民都放心大胆使用吴敬中,其中原因沈醉是知道的:吴敬中不管怎么往上爬,也不会对戴笠和郑介民的局长、副局长宝座构成威胁。
要想当军统掌门人,必须是黄埔毕业,而吴敬中显然不具备这个必要条件,再加上他的“叛徒”出身,能当区长、站长已经是极限,就像三国时期的五子良将只能当四方将军一样,在“非诸夏侯曹不得为大将军大司马”的曹魏早期,是必须要受夏侯惇、夏侯渊、曹仁、曹洪、曹休、曹真指挥的。
吴敬中的“履历”有瑕疵,而且戴笠一向骄狂,绝不会认为吴敬中的本事会大过自己,所以在戴笠看来,吴敬中就是比较好用的下属而已,绝不可能跟自己平起平坐。
戴笠是在黄埔时期就给老蒋当耳目,而且他跟老蒋还算得上同乡,这就是他能长时间位居郑介民之上(指的是实权而不是军衔)的根本原因,他连郑介民都能压制,就更不用说吴敬中了。
戴笠无需忌惮吴敬中,郑介民也不需要,因为吴敬中会的,他也会,而且他还比吴敬中多上了一个黄埔军校,无论从哪方面比,吴敬中都只能给他当“小弟”。
与戴笠郑介民的资格老、能力强、靠山硬不同,毛人凤被下属背地里称为“毛座儿”也是有历史依据的,沈醉在回忆录中写得很明白:“他在军统中,内勤没当过处长,外勤没当过站长,也不是军统创始十人团成员,属于半路出家,一向搞秘书工作。毛人凤靠细致周到赢得了戴笠的欣赏而官运亨通,升任代理主任秘书后几乎取代了郑介民的位置,但他的前程是‘坐’出来的,所以大家背后都管他叫‘毛座’。”
沈醉一开始没太把毛人凤放在眼里,还起过取而代之的念头,但是毛人凤很轻松地就把他一脚踢到即将起义的云南,沈醉连半点反抗的能力和胆量都没有,这就叫官大一级压死人,毛人凤掌控了保密局全权之后,对所有的“威胁”都毫不犹豫地消除,沈醉被发配到云南,吴敬中则直接被抓了起来——电视剧中的吴敬中去执行“海峡计划”纯属虚构,事实是毛人凤已经打定主意让吴敬中那样的“叛徒”全都留下来“就地潜伏”,实际是把他们推上绝路。
这就是吴敬中搞不定毛人凤的根本原因:有能力、会赚钱的吴敬中,还有小蒋太子那曾关系,即使他真有玉座金佛和宋朝的夜明珠,而且全都送给了毛人凤,毛人凤也不敢要,更不敢把毛人凤带到台湾,因为他知道吴敬中到了台湾,跟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另一位同学小蒋重续同窗之谊,肯定不会砍甘蔗,而是要掀翻“毛座儿”了。
毛人凤用人,就像武大郎开店,他想的不是怎么保留下戴笠的“家业”,而是怎么保住自己的位子,沈醉、吴敬中、余乐醒等人,都是毛人凤的眼中钉,尤其是吴敬中,在戴笠死后,只能更加依赖郑介民,而郑介民跟毛人凤之间的权力之争已经白热化,吴敬中站在哪边,毛人凤不用把脑袋从脚后跟拿出来也能想到。
吴敬中在历史上确有其人,保密局天津站的潜伏计划,也确有其事,吴敬中逃出天津、在南京被毛人凤逮捕后,由“末代站长”李俊才来执行——有人说李俊才就是李涯的历史原型,也不是毫无根据。
李俊才在天津解放后主动投诚,并于1966年4月16日第六批特赦,他写的《国民党保密局在天津的特务组织黑幕》一文,也揭示了吴敬中的结局:“时任保密局天津站站长的吴景中在送李广和去机场时私自搭机南去,12月22日,毛人凤电告李俊才:‘吴景中予以扣押严惩’。”
李俊才在天津机场没逮住吴敬中,也不可能逮住吴敬中——李俊才接到毛人凤电报的时候,吴敬中早就到南京了。
毛人凤本来就看“叛徒”吴敬中不顺眼,而且是看所有的叛徒都不顺眼,这一点他明确跟沈醉说过:“从前国民党强盛的时期,一些留俄学生和被捕叛变的共产党员,除了为求得生命的安全而叛变共产党外,同时还为了自己升官发财,所以肯真心诚意卖气力。现在情况不同了,叛变的人只是为了求得不死,他们是没有诚意跟我们干到底的。”
毛人凤对叛徒有此成见,吴敬中送多少东西都不好使,所以不管吴敬中如何“努力”,都不可能搞定毛人凤,读者诸君看了相关史料,对戴笠、郑介民、毛人凤的用人之道和驭下之术会作何评价?吴敬中搞不定毛人凤的真正原因,您看出来了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