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结婚,婆婆就不待见我,如今儿子考上北大,我提出离婚,婆婆不让我走,说我走了她和她儿子没人伺候
我把最后一件衬衫叠进行李箱时,阳台晾晒的蓝格子床单突然被风掀起一角。那是结婚时买的四件套,边角磨得发毛,婆婆总说 “新三年旧三年”,可她不知道有些东西旧了就像心里的褶皱,再怎么熨烫都平不了。
“你要走?” 婆婆的声音从厨房传来,伴随着不锈钢锅铲刮擦锅底的刺啦声。她系着我去年买的姜黄色围裙,油渍斑斑的布料裹着微胖的身子,堵在卧室门口时像一堵会呼吸的墙。我看见她手腕上戴着儿子送的银镯子,是上个月刚考上北大时买的礼物,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晃出细碎的光。
丈夫坐在客厅沙发上,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常年不变的皱眉神情。从结婚第一天起,他就习惯了在婆媳冲突时躲进这间屋子,就像此刻,他的脊背挺得笔直,却始终没回头看我一眼。倒是十六岁的儿子从书房走出来,手里攥着那张烫金的录取通知书,指尖在 “北京大学” 四个字上轻轻摩挲 —— 那是我熬了无数个深夜陪他刷题的印记,是我在厨房边切菜边听他背单词的回响,更是我在无数个委屈的夜晚支撑下去的星光。
一、瓷罐里的白米饭嫁给陈默的第三个月,我第一次发现婆婆的搪瓷罐。
那天我提前下班,想给新婚的丈夫做顿热乎饭。推开家门就听见次卧传来窸窣声,婆婆正蹲在衣柜前,往一个蓝白相间的搪瓷罐里装白米饭。米粒掉在柜底的声响惊动了她,抬头时眼里闪过一丝慌乱,很快又变成冷冰冰的质问:“你怎么回来了?”
后来我才知道,那是她给儿子留的 “独食”。每天晚饭时,她总要把锅里的鸡腿、排骨悄悄拨进陈默的碗里,而我的碗里永远只有清可见底的菜汤。有次我忍不住说:“妈,默哥最近体检说胆固醇高,少吃点油腻的吧。” 她的筷子 “啪” 地摔在桌上:“我儿子从小就爱吃肉,娶了媳妇连口热乎肉都吃不上了?”
陈默坐在餐桌对面,把碗里的排骨拨回公用的菜盘。我心里刚泛起一丝暖意,却见他夹起两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,精准地放进母亲碗里。“妈,您多吃点。” 他说话时眼睛始终盯着碗里的白米饭,好像不敢看我发红的眼眶。
那天夜里,我躲在卫生间哭。镜子里映着脸上未干的泪痕,还有婚纱照片里笑得灿烂的自己。那时我以为,只要用心经营,就能把日子过成诗,却不知道有些婚姻从一开始就像婆婆珍藏的搪瓷罐,看似坚固,里面却装满了分门别类的算计。
二、暖气片上的眼泪儿子出生那年冬天特别冷。暖气片烧得不够热,我抱着襁褓里的孩子在客厅踱步,脚底的棉拖鞋早被地板冰得发硬。婆婆推门进来时,我正用温奶器热第三遍母乳 —— 孩子乳糖不耐受,喝不了奶粉,只能一遍遍地折腾。
“整天就知道抱着孩子晃,也不知道做点正事。” 她掀开窗帘看了眼外面的太阳,“晾在阳台的尿布都没洗,等着我这把老骨头给你当牛做马?”
我想说孩子昨晚闹了整夜,想说自己只睡了三个小时,想说温奶器的按钮我按错了三次。可话到嘴边,却变成了沉默。当我抱着孩子去阳台收尿布时,冰凉的水滴落在手背上,分不清是未干的水渍,还是眼里掉下来的泪。
更让我心寒的是陈默的态度。有次婆婆当着我的面说:“女人结了婚就得学会忍,当年我婆婆打我骂我,我不也熬过来了?” 他坐在旁边剥橘子,一瓣一瓣放进母亲嘴里,仿佛没听见我的哽咽:“妈说得对,你多体谅体谅老人。”
我体谅她腿疼,包揽了所有家务;体谅她节省,好几年没买过一件新衣服;甚至体谅她重男轻女,把儿子的小名取成她喜欢的 “金宝”。可谁来体谅我呢?那个曾经在大学课堂上读波伏娃的女生,那个梦想着和爱人一起看遍星辰的姑娘,此刻正被困在尿布与奶瓶组成的牢笼里,连哭都要躲在暖气片后面,怕吵醒沙发上打游戏的丈夫。
三、录取书上的光儿子收到北大录取通知书那天,阳光特别好。金色的光束穿过纱窗,在通知书上流淌,像极了我第一次看见他睁开眼睛时的星光。婆婆凑过来想看一眼,却在看见 “社会学系” 三个字时皱起眉头:“学这个有什么用?不如报个计算机,将来赚大钱。”
我终于说了结婚十六年来最硬气的一句话:“孩子的志愿,让他自己决定。”
那天深夜,儿子敲开我的房门。他手里捧着相册,里面夹着我大学时的照片:穿白衬衫在图书馆看书,戴围巾在未名湖畔散步,笑得像个小太阳。“妈,你以前这么漂亮,这么有灵气。” 他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我藏在心底多年的盒子,“这些年,你活得太累了。”
我摸着他的头发,突然想起他五岁那年,我蹲在地上擦婆婆摔碎的汤碗,碎片划破了手指。他跑过来用小嘴帮我吸伤口,眼泪吧嗒吧嗒掉在我手背上:“妈妈别难过,等我长大了保护你。” 如今他真的长大了,而我也终于意识到,我保护了他十六年,却忘了保护自己。
第二天清晨,我开始整理衣柜。那些洗得发白的旧衣服,那些婆婆买的 “耐脏” 款式,一件件被我塞进行李箱。当我拿出压在箱底的大学纪念衫时,阳光正好照在胸前的校徽上,那个曾经被我小心收起来的梦想,此刻正在灰尘中闪闪发亮。
婆婆的阻拦来得猝不及防。她摔了我手里的相框,玻璃碴子溅在脚踝上,火辣辣地疼。“你走了谁给我们做饭?谁洗衣服?谁伺候默哥?” 她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,却让我想起无数个独自在厨房刷锅的夜晚,想起她把脏袜子丢进我洗衣盆时的理所当然。
陈默终于站了起来。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,可他只是走到母亲身边,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:“妈,别闹了。” 那语气,就像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,却始终没看我一眼。
“妈,你值得更好的。” 儿子的话像春风,吹散了我心头的阴霾。是啊,我曾以为婚姻是两个人的城堡,后来才明白,当城堡里只剩下单方面的付出与索取,剩下的不过是一座华丽的废墟。而我,不想再做废墟里的守墓人。
站在小区楼下,我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。远处传来自行车的铃声,路边的玉兰花开得正盛,花瓣落在地上,像一片片粉色的雪。手机震动,是大学室友发来的消息:“听说你离婚了?早就该这样,我们周末去未名湖聚聚吧,还是老地方。”
眼泪突然涌了出来,却不是因为难过。那些被我遗忘的梦想,那些被我压抑的自我,此刻正在春天的风里慢慢苏醒。原来真正的觉醒,从来不是突然的顿悟,而是无数个瞬间的积累 —— 是婆婆摔碎汤碗时的冷漠,是丈夫低头玩手机时的沉默,是儿子递来创可贴时的温暖,更是看见录取通知书上 “北京大学” 四个字时,突然明白自己也该有重新选择的勇气。
婚姻不该是单方面的牺牲,也不该是理所当然的索取。好的感情,应该像两棵并肩的树,根须在地下相连,枝叶在天空相接,而不是一棵拼命生长,另一棵却在拼命汲取养分。我曾以为为了孩子、为了家庭,隐忍就是最好的选择,却忘了,当母亲活得拧巴压抑,孩子的天空也会布满阴云。
如今儿子即将踏上新的征程,而我,也要开始属于自己的人生。那些被岁月偷走的时光,那些在婚姻里丢失的自我,我要一点点找回来。或许未来的路很难,但至少,我不再是那个躲在暖气片后哭泣的女人,而是一个敢于推开家门,拥抱阳光的母亲。
愿每一个在婚姻里迷失的女人,都能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。不是所有的裂痕都需要修补,如果一段关系只剩下消耗与痛苦,离开或许是对自己最大的慈悲。就像儿子录取通知书上的光,不仅照亮了他的未来,也照亮了我走出废墟的路。
收拾好情绪,我抬头望向远方。天空很蓝,云朵很白,风里带着花香。手机里传来婆婆的短信:“你回来,我们好好谈谈。” 我笑了笑,没有回复。有些谈了十六年都没谈明白的事,此刻已经不必再谈。
推起行李箱,走向阳光深处。身后的小区渐渐变小,而前方的路,正一点点在脚下展开。这一次,我要为自己而活,就像波伏娃说的:“女人不是天生的,而是后天形成的。” 我要成为那个后天形成的、勇敢而独立的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