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4年钱学森力辞科协主席，会上当场发火：我不同意你们的推荐

图|钱学森1955年9月17日，钱学森夫妇一家乘坐“克利兰夫总统号”轮船，踏上了返回祖国的道路。从1956年开始，钱学森就为祖国的国防科技事业发展操劳，前后历经近30年，付出了极大的心血。即便是做出如此大的贡献，钱学森也总是强调自己只是“沧海一粟”：原子弹、氢弹、导弹卫星的研究、设计、制造和实验，是几千名科学技术专家通力合作的成果，不是哪一个科学家独创。晚年的钱学森自始至终都没有停止思考过，一直到他去世，似乎钱学森这一生，从来都没有真正退休过。钱学森力辞任科协主席，不惜当场发火1980年3月23日，中国科协召开了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。

钱学森由于兼任了科协下属的力学学会理事长、自动化学会理事长，因此被推举为中国科协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的代表。会议中选举了科协的领导机构，周培源任主席，钱学森、茅以升、严济慈、钱三强等人被选为副主席。按照科协章程规定，每届任期5年，到1984年的时候，科协就开始筹备召开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，并开始推选主席、副主席的人选。周培源主持召开科协主席会议、常委会议时，每次都谈到了换届人选的问题，大家都一致同意，推选钱学森当主席候选人。唯独只有一个人不同意。这个人就是钱学森。

图|钱学森一家在归国的“克利芙兰总统号”轮船甲板上其实从80年代开始，钱学森就已经开始谋求退居二线。2007年国防工业出版社出版了10卷本的《钱学森书信》，其中有不少的内容都是钱学森不断的写信推辞各种职务，就连钱学森亲手创建的力学理事会推选他当名誉理事长，也被他婉拒。就因为推举当主席候选人等问题，钱学森在会上与人争得面红耳赤，甚至不惜当场发火。“我不同意你们的推荐。”钱老的秘书涂元季当时就在会场门外，虽然没有亲眼见到里面的场景，但是里面若有若无传出来的争吵声，他还是能够听得清楚。一个倒水的服务员进去倒茶，出来后与涂元季谈到里面的情况：“这钱老爷子是真不想当主席，他在会上发火了，我在这儿当了这么多年服务员，还从没见过这种阵式”。

图|1955年10月28日，从美国返回祖国的钱学森（左一）到达北京，中国科学院副院长吴有训等迎接钱学森推辞当科协主席，并不是为了推卸责任，相反钱学森很关心科协的建设和发展。科协的建立，起源于1949年新政协召开前夕，当时全国的科技工作者都云集北京，打算推举代表参加全国政协，新中国建立以后，全国的科学工作者成立了两个组织，一个是“中华全国自然科学专门学会联合会”（简称“全国科联”或“科联”），一个是“中华全国科学技术普及协会”（简称“全国科普”或“科普”）。

1958年9月，“科联”和“科普”合并成立了科协，并召开了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。可由于后来那段特殊的时期，科协的工作和活动也中断了10年。所以也可以看出来，科协举办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和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，中间间隔超过了20年。一直到1977年，科协才逐渐缓慢地恢复了活动和工作。科协能够恢复活动，离不开老一辈儿科学家们的努力，其中就包括周培源、钱三强、钱学森等科学家。

图|钱学森授课1977年6月29日，钱学森约访周培源，谈到了加强科协和学会工作的想法和建议，也因钱学森在科学界的地位和声望，科协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，钱学森当选为副主席。可到了80年代以后，随着年龄的增长，钱学森开始慢慢的退出一线工作。他想利用剩余的精力，从事一些学术性的研究工作。1984年年底，周培源主持召开了科协二届五次全国委员会议，会议日程的安排是：由副主席钱三强致开幕词；主席周培源作工作报告；副主席钱学森致闭幕词。

开会前夕，主持科协常务工作的书记处书记、科协副主席裴丽生带着科协工作人员到钱老办公室，把闭幕词的讲稿拿给钱学森看。涂元季在一边做记录。讲稿本身并不长，钱学森看完后，提出了自己的想法：“这个稿子我没意见，但建议最后加一段话，说明我钱学森不适合担任下届科协主席。你们要是同意加上，这个稿子我念。你们要是不同意，那我就不念，你们另请高明。”办公室气氛顿时有些尴尬，大家都在一旁默然不做声。

图|钱学森工作照裴丽生也是经历过战争年代的老前辈，略一思索，就想到了打圆场的好办法：“学森同志，你看可不可以这么办：你要讲的那段话，不要正式写在文件上。念完闭幕词，你可以在会上讲一段你要说的话”。也因为裴丽生的协调，钱学森最终同意了讲稿上的内容。到了闭幕式当天，钱学森致闭幕词，讲稿念完以后，钱学森按照之前约定，准备再加上一段话：“我要补充一点，说明我本人不适合担任下届科协主席……”话刚说了半句，会场的人都以为钱学森讲稿说完了，都报以热烈的掌声，钱学森说不下去，只能等现场的掌声停一停接着再说。可每次等到掌声停后，钱学森再说话，掌声就又响起来，现场甚至还有人鼓噪叫好，等到钱学森想要再说的时候，台下一个人忽然举起了手，表示有话要讲。

图|钱学森与毛主席主持会议的周培源也表示了同意，只见这人站起来后简单地说了一句：“钱老，关于您个人的事情，就不要在大会上讲了。”话音刚落，台下又是掌声不断，钱学森没法再说下去了，周培源顺势宣布，大会圆满闭幕。“钱老，你当下届科协主席是众望所归啊”由于钱学森坚持不当科协主席，换届的工作始终无法顺利进行，科协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，也没办法顺利进行，只能延期举行。科协主席周培源老先生已经80多岁的年纪，在不得已的情况下，又干了一年。钱学森坚持不当科协主席，甚至拒绝当科协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的代表，有很多人认为这并不算是什么大事，何以钱学森要坚持拒绝呢？

图|1984年6月钱学森坐在办公室照片1984年9月28日，钱学森写信给第二届科协书记处书记鲍奕珊时，曾阐明了自己不当科协主席的原因：“若同意当“三大”代表，必会被选为三届常委，又必会被选为三届主席。接着他会在全国政协接替周培源，成为全国政协副主席”钱学森原本就准备慢慢的退居二线，这样一来反而导致身上的兼职又多了起来，这也正是他不愿意干科协主席的重要原因。

即便是当上全国政协副主席，就能享受更高的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待遇，钱学森也不愿意。因为钱学森不愿意，科协换届成为了一个老大的难题，周培源不得不硬顶着又干了一年。科协换届的问题被提交到中共中央书记处讨论，中央书记处讨论后，根据广大科技工作者的建议，仍“建议”钱学森出任第三届中国科协主席。等于说是告诉钱学森，你当科协主席，是经中央决定了的事。

图|钱学森油画《人民科学家的精神风采》出于慎重考虑，中央派出了主管科技工作的国务院副总理方毅出面。“钱老，你当下届科协主席可是众望所归，我们中央书记处也不能违背广大科技人员的意愿啊！”方毅进门后也不客套，直接开门见山。“我知道你的态度，书记处派我来做通你的思想工作，我觉得是件难办的差事。今天要是完不成任务，我没法回去向书记处交差。”

即便是方毅说的言辞恳切，可钱学森始终不为所动，他也早就想好了说辞。“我长期在国防部门工作，习惯了军队的一套。而科协是个‘群众团体’，不好管，当主席麻烦事太多。我年纪不小了，刚刚从国防科研第一线退下来，我想集中余生有限的精力，从事学术研究，这是我的所长。我不是块‘当官’的料，把我推上去也完不成组织上交给的任务。与其如此，还不如考虑其他人选为好。”说着，钱学森向方毅推荐了两个人选，并且还说：“他们都比我合适。”

图|钱学森晚年再家中书房撰写论文“你想集中精力搞研究，这是好事。”方毅略一思索，提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：可以这么办，科协下届书记处的组成名单由你提出，成立一个强有力的办事机构。日常事务都由他们处理，不许他们拿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来干扰你，你只需把把方向。你看这么办好吗？”钱学森还想再推辞，方毅没让他把话说出来。“学森同志，你有什么困难，尽管提，所有的困难我们都为你解决，只是有一条，科协主席的名儿你必须挂。就算是挂名你也得挂。”话一说完，趁着钱学森愣神的功夫，方毅起身告辞，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。不过想要让钱学森答应，不扭转他内心的想法是不行的。

图|1989年3月，钱学森参加全国政协七届二次会议为此，时任中央军委主席兼秘书长的杨尚昆，亲自出面劝说钱学森。对于自己上级的话，钱学森不能不听，杨尚昆言辞更是恳切，再一次强调了他当下届科协主席是众望所归。钱学森知道自己没办法推辞，于是主动提了个要求。第一条就是不当《中国军事百科全书》编委会副主任。钱学森之前是《中国大百科全书》编委会副主任，又是《中国大百科全书》军事卷编委会副主任，身上的兼职太多，无法分身顾及。“这是军队的事儿，好办。”

杨尚昆只说了一句话，立刻就拿起电话，打给了时任军事科学院副院长的宋时轮，宋时轮当然不同意，杨尚昆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对他说：“你不要再说了，这事儿就这么定了，让学森同志推荐你合适的人选。”杨尚昆走后，中央为了保险起见，又派去了周总理夫人邓颖超亲自劝说。钱学森自然不敢怠慢，除了尊重外，邓颖超早年在北师大附小教书时，钱学森就是她的学生，两人时常以师生相称，老师亲自出面劝说，作为学生的钱学森不能不给这个面子。

图|邓颖超与钱学森握手面对老师的殷切期盼，钱学森也同样提了一个条件，就是当了科协主席后，还要接任全国政协副主席的事儿。邓颖超是1983年当选为全国政协主席的，听到钱学森的要求后，邓颖超觉得问题不大：“这好办，我告诉政协机关，叫他们平时不找你的麻烦。”1986年，中国科协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，钱学森当选为中国科协第三届全国委员会主席，1986年又被增选为全国政协副主席，1988年又兼任第七届全国政协全国委员会科学技术委员会主任。“我不能脱离一般科技人员太远”钱学森当选为全国政协副主席后，组织上曾想要按照标准给钱学森盖一座小楼。

钱学森居住的地方，是隶属于航天大院的一栋破旧的公寓单元楼，从60年代搬进来以后，钱学森就没在动过。钱老的秘书涂元季称这栋小楼就是个“窝”。这栋小楼又小又破，1976年唐山大地震，这栋小楼还被震出了裂纹，屋子里还有大地震后留下的裂纹和加固的钢筋。考虑到钱学森当选为全国政协副主席后，已经是党和国家的领导人，加上钱老过去所做的贡献，工作人员几次劝说钱学森，希望能改善他的居住环境，起码要有一个小院，能在院子里晒晒太阳也好。

图|钱学森1006年工资单可劝了几次，钱学森始终不答应：“我现在的住房条件比和我同船归国的那些人都好，这已经脱离群众了，我常为此感到不安，我不能脱离一般科技人员太远”。秘书涂元季劝钱老：“钱老，现在都90年代了，一般科技人员的住房条件都有很大改善，和您同船回国的许多人都评上院士，住进了新盖的院士楼，您说的那是老黄历了。”钱学森连忙摇头：“你别再提这个问题了。我在这儿住了几十年，习惯了，感觉很好，你们别折腾我，把我折腾到新房子里，我于心不安，心情不好，能有利于身体健康吗？”有不少来拜访钱学森的人，看到他住着又小又破的公寓楼，心里都为他鸣不平：“大科学家住小房子，太不合理了。”可钱学森始终不为所动，他对于自己身外之物，一向是看得很淡。

图|钱学森与妻子蒋英钱学森当了中国科协第三届全国委员会主席，到1991年满5年后，钱学森坚持不再连任，于是到科协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时，推举了朱光亚任科协主席，钱学森在大会上被授予了中国科协名誉主席的称号，到1996年科协换届，周光召继任科协主席，两人都是只干了一届。到2002年科协换届时，工作人员专门到钱老家里去拜访，虽然钱老已经90多岁高龄，但思维仍然敏捷，当时中组部有人问：“钱老，听说你当中国科协主席时有个规定，科协主席只干一届，是这样吗？”“没那回事儿。”钱学森摇摇头说：“我从来不搞‘土政策’，我那时说的是指我自己。”钱学森从50年代中期归国后，始终致力于国防科技的建设与发展，前后历经30多年的心血，终于有所成就，可他老人家一生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过待遇的要求。

图|1987年4月，钱学森、蒋英夫妇在德国记得刚回国那些年，组织上为了让钱学森更好的工作生活，专门配备了一名一级厨师，钱学森自己认为，家里一般就是吃一些家常便饭，放个一级厨师有些浪费，还不如从部队挑一个战士来给他家做饭，就这样经过三个月的遴选，部队挑选了一名战士，只在京西宾馆培训的3个月就上岗了。有人曾好奇地问涂元季，像钱学森这样的大科学家，家里吃的是什么东西，涂元季告诉他：“才经过三个月培训的小战士，能做出什么好东西吃。”

钱学森从80年代开始逐步的退居二线，从1982年辞去国防科工委副主任，5年后又卸任国防科工委科技委副主任，自此以后就再也没去过办公室。虽然钱学森这一时期还有不少的职务在身上，什么名誉主席、顾问等等，参加活动也会邀请他当特邀代表，可钱学森去的并不多，每次都派秘书去请假。1886年钱学森当选为全国政协副主席后，一直干了两届，早几年是政协开会，钱学森还会去参加，可到了后来随着身体逐渐不便，钱学森就不再去了，只是派工作人员去取文件回来看。

图|钱学森不过钱学森虽然辞去了职务，但并不代表他停止了思考和工作。他始终记得周总理生前曾对他说的一句话：“学森同志，你们航天的这一套，是不是可以推广到社会的其他行业，让他们也都来学学呢？”钱学森退居二线后，开始转而系统科学的研究工作，并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，在钱学森看来系统工程控制理论，不仅仅可以用于航天工程领域，还能够推广到社会各个领域。为祖国奠定强大基石的钱学森，不仅仅是在科学技术上取得了成就，更为重要的是他老人家高尚的情操，值得我们一生永远怀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