操纵股价,非法吸存,“黄金教父”把场内、场外的人都坑了一遍
“金一文化”这个公司名字,按照汉语的理解,重心应该是在“文化”上,也就是一家名叫“金一”的文化公司。
然而,它实际的重心却是在“金”上,一直的主营业务都是卖金条、卖珠宝,文化只不过是金条和珠宝的包装物。
当然,金一文化曾经确实把金条卖得很有文化,其创始人钟葱还曾一度被称为“黄金教父”,全国一度有12000个银行网点都在帮他卖金条。
不过,“黄金教父”登陆资本市场后就彻底抛弃文化,化身“资本狂魔”,把上市公司变成了个人的提款机。
据媒体统计,钟葱搞了不少钱,光是直接减持套现的就有7.2亿,质押融资的有23.4亿,自己家属关联交易的有9.3亿,累计近40亿。
值得一提的是,这40亿只是股市场内的,钟葱还从场外吸了42亿,但凡其手能触及的地方都没放过,把场内、场外的人都坑了一遍。
钟葱出生于赣南革命老区江西瑞金,原本是学建筑的,毕业于徐州建筑职业技术学院,但他对建筑并不感兴趣,毕业后就到了北京成为一名“北漂”。
1997年底,22岁的钟葱在北京找到了人生第一份工作,在一家信息咨询公司当编辑。
干了三年,由于妙笔生花,很有包装头脑,钟葱被一家文化公司看中,被聘为总经理,并就此开启了传奇的“黄金人生”。
21世纪初的中国正经历着黄金产业的历史性转折。
自1949年起实行了53年的黄金管制政策在2002年彻底松绑,上海黄金交易所正式开业,民间黄金交易正式合法化。
2003年,央行宣布取消黄金制品零售业务许可证制度,中国黄金协会同年成立,压抑了半个世纪的黄金消费需求如火山般喷发。
数据显示,2003-2007年间中国黄金消费量年均增长23%,而同期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仅为12%,黄金快速成为了财富狂潮中最闪亮的符号。
钟葱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,进入了黄金珠宝行业。
不过,钟葱主要做的生意并不是黄金饰品,而是黄金投资,更直白点说就是卖金条,而钟葱一开始卖金条的渠道就与常人不同。
他找到银行,用自己蹩脚的江西普通话对分管行长进行游说:
“银行网点遍布城乡,储户天然信任金融机构,这是黄金销售的王道!”
当然,钟葱敢找银行,也是洞察了银行的需求,当时在利率市场化改革前夕,中间业务收入成为银行转型的关键指标,银行也想广开财路。
于是,双方一拍即合,银行提供渠道和客户,钟葱的文化公司负责设计、供货,利润则三七分成。
钟葱想到的,银行自然也想到了,2004年,工商银行就开始了全面试点代销投资金条的业务,竞争对手也相继涌现。
不过,钟葱此时已经获得了不少银行的合作协议了,2007年金一文化成立的时候,钟葱与六大行的升级分行都有合作。
当然,能抢到银行这个销售渠道不止是因为先人一步,也得益于钟葱团队的包装能力,总能把时代文化与黄金完美结合。
2008年北京奥运会期间,推出了“奥运金镶玉”系列,通过银行渠道卖出了47吨黄金制品,其中,单款“鸟巢纪念金条”溢价率竟然达到30%。
除了奥运金条,后需还相继推出了生肖金条,航天金条等多种IP结合,把冷冰冰的金条变成“有故事的硬通货”。
本来就先人一步,又加上出色的包装,金一文化合作的银行网点一度达到12000家,远超老凤祥、中国黄金等知名大企业,市占率一度达到17.3%。
当然,除了银行网点之外,也建立了自己的渠道,钟葱的方向也与众不同,当同行扎堆北上广深时,钟葱把60%的专柜铺向了三四线城市。
“县城储户取完定期存款,转身就能在银行柜台买金条,这比去省城金店方便十倍。”
2012年农行某西部县支行的销售数据显示,当地居民年均黄金购买量达8.6万元,超过该县人均GDP的2倍。
这些被主流市场忽视的“下沉富豪”,也构成了金一文化的基本盘。
就这样,在一系列偶然与必然的共同作用下,金一文化于2014年成功登陆深交所,而钟葱也就一跃成为了江西瑞金首富。
看起来,钟葱的创业历程很完美,但这仅限于IPO之前,我们经常听到一句话叫:贫穷限制了想象,钟葱亦然。
IPO之后的钟葱发现,以前每年挣的那点利润和分红太幼稚了,到了资本市场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:心有多大,舞台就有多广。
上市之后的金一文化立刻开启了疯狂并购,IPO第一年就豪掷9亿收购了越王珠宝,虽然几乎没有溢价,但这家公司连业绩承诺都没完成。
而2016年之后的几起并购则都是高溢价。
2016年收购的广东乐源,溢价率2177%。
2017年收购的4家公司,溢价率也不低,金艺珠宝溢价率166%,臻宝通溢价率416%,贵天钻石溢价率625%,捷夫珠宝溢价率408%。
值得一提的是,被收购的公司中还有关联交易,比如臻宝通的前身就是钟葱控股的公司,比如贵天钻石是关联方前一年刚从别人手中买过来的。
看看这些被收购的公司,抛开业绩承诺不谈,光是商誉减值就是个不小的数字。
所谓商誉,打个简单的比方,原本只值5块钱的东西,花10块钱买了回来,多出来的5块就是商誉,在财报中虽然记为资产,但实际上,就是隐藏利益输出的一个重要项。
而钟葱还嫌并购不过瘾,随即又玩起了市值管理游戏。
2017年,钟葱找到了私募操盘手李卫卫,对方是曾经操纵上市公司大连电瓷的知名牛散,钟葱想要大赚一笔。
双方集中了93个账户炒盘,动用资金最高超过15亿,双方里应外合奋战了两个多月,结果一算账不但没赚钱,还亏了2.3亿。
其实,操纵股价都还不算啥,好歹还是在场子里玩,让人震惊的是,钟葱还把手伸到了场外,把场外的人也坑了一遍。
2015年中国互联网金融爆发,很多网贷平台涌现,钟葱通过白手套代持的方式收购了一家网贷公司。
而这家网贷公司就成了钟葱吸金的一大渠道,根据媒体报道,该平台累计吸收存款42亿,后来随着网贷平台的全面崩塌,钟葱也跟着栽了,因涉嫌非法吸存被移送检察机关提起诉讼。
钟葱栽了,金一文化也被搞残了,北京海淀区国资不得不纾困救场,而这一救,就把自己救成了实控人。
其实,钟葱的案例并不鲜见,典型的借助时代红利进入资本市场,紧接着翻云覆雨搞肥自己,然后把烂摊子一丢,拍拍屁股走了。
当然,钟葱极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,不过,换个角度看,你能说他吃亏了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