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北上》：00后氪金式创业翻车，周海阔卖号那晚究竟错付了谁

深夜的花街巷口，周海阔蹲在网吧后门数着卖号得来的一沓钞票，屏幕蓝光映着他发红的眼眶。这个留着板寸的富二代，刚把玩了五年的《传奇》账号贱卖给隔壁职高混混。三天后，他把存着一万块的银行卡拍在谢望和课桌上：“要是赔了，你就给我当一辈子外卖骑手还债。”

十七岁的谢望和攥着写满商业计划的草稿纸，上面“智能刷题营”五个字被汗浸得发皱。他盯着教室窗外运河上飘着的破船——那是父辈们被高速公路逼停的航运遗产。当晚，他抱着二手电脑主机翻出学校围墙时，或许想起了十年前带马思艺下河摸蚌换书包的夏天。北京的秋风卷着沙尘糊在谢望和脸上，他蹲在海龙大厦门口啃着凉透的煎饼。三天跑了十二家投资机构，换来二十六句“高中生先回去高考”。服务器租金的报价比运河水位涨得还快，某大厂战略总监看着他的BP冷笑：“知道题库赛道头部玩家烧了多少钱吗？后面跟着几个零你数得过来吗？”与此同时，留守老家的周海阔正被父亲按在船厂办公室暴揍。周家老爷子举着藤条骂：“你卖游戏账号的蠢事全洪淮镇都知道了！谢家那小子要真能成事，我周字倒过来写！”

医院走廊里，马思艺攥着重点中学月考卷的手在发抖。年级第三的成绩单下压着奶奶的化疗费用清单，小数点后的数字比她做错的导数题还刺眼。当谢望和在电话里说“等赚了钱先扣海阔那一万”时，她突然想起上周班主任的话：“全镇都知道那小子为你偷油差点进局子，现在又为你辍学——马思艺，你背得起这么沉的人情债吗？”花街中学教师办公室，徐老师盯着伪造的家长签名摇头。这个带出三届高考状元的班主任，偷偷把“创业”改成“探亲”递交给教务处。他太清楚谢望和这类学生的命运：二十年前他的学生带着“互联网改变世界”的豪情北上，如今在燕郊开滴滴。

谢望和蜷缩在回龙观合租屋的床板上，听着楼上情侣吵架声和下水道反味。手机里躺着周海阔的未读消息：“我爸说船厂要拆迁，给你留了个保安岗。”此刻他忽然懂了父亲谢老大为何总在喝醉后念叨：“运河上跑船讲究顺流逆流都得认，人犟不过大势。”回洪淮的大巴车上，谢望和抱着死机的电脑主机发呆。周海阔来接他时，看见对方手机屏保还是马思艺的照片。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蹲在运河边，看邵星池被他爸追着抽：“让你跟着瞎混！重点班的脸都丢尽了！”

远处传来夏凤华卖早点的吆喝声，她刚用当群演挣的钱盘下铺面。谢望和突然笑出声：“你说咱们要是拍个《花街少年创业失败史》，能在爱奇艺挣几个点击量？”三年后的北京国贸写字楼里，周海阔边喝星巴克边刷到谢望和的朋友圈——他在老家开了间计算机培训班。配图里马思艺抱着教案微笑，两人中间隔着台贴着《传奇》贴纸的旧电脑。当年那台用一万块赎回来的主机，此刻正沉默地躺在教室角落。谢望和始终没敢问周海阔：如果当年知道这钱是周家老爷子给儿子的留学预备金，他还会不会翻出那堵围墙？运河上的货船鸣着汽笛驶过，带着九十年代没做完的黄金梦，一路北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