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那月的爱情，父亲娶母亲时母亲还疯着，爷爷说以后可咋过呀

“疯了也好，疯了才不会跑。”

这是我爷爷在母亲披上红盖头那天，对着一众前来道贺的乡亲们说的话。那年是2005年，村里还没通水泥路，鞭炮声在泥泞的土路上炸开，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。我爸穿着不合身的西装，傻笑着，像个捡了宝的憨小子。而我妈，穿着大红的嫁衣，眼神空洞，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笑。

一、疯娘

我妈疯了，这事儿在十里八乡都不是秘密。具体怎么疯的，没人说得清，只知道是年轻的时候受了刺激。有人说是被拐卖过，有人说是被渣男抛弃，总之，疯了。疯了的妈，就像断了线的风筝，飘忽不定，喜怒无常。

我记事起，她就只会傻笑，偶尔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，更多的时候，是安静地坐在门槛上，望着远方。她的头发总是乱糟糟的，衣服也脏兮兮的，但她却总是干干净净的。我奶奶说，这是疯了的人才有的干净，心里没脏东西。

我爸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，他心疼我妈，也心疼我。他总是尽力照顾我妈，给她洗脸梳头，给她做饭喂饭。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照顾，只能笨拙地用自己的方式去爱她。他会在赶集的时候，给我妈买一些花花绿绿的头绳，然后笨手笨脚地给我妈扎辫子。我妈会对着镜子傻笑，然后把头绳扯下来，扔到地上。

我小时候最怕的就是过年。过年的时候，村里会放鞭炮，会敲锣打鼓，热闹得很。但我妈最怕这些声音，一听到鞭炮声，她就会尖叫，会捂着耳朵乱跑。我爸总是抱着她，轻声安慰她，但她还是会哭，会闹。那年春节，我家的年夜饭是在一片哭闹声中度过的。我爸一口一口地喂我妈吃饭，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奈。

我记得很清楚，那天晚上，我家的老式挂钟敲了十二下，沉闷的钟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。二、不被祝福的婚姻

我爷爷是个老顽固，他一直反对这门婚事。他说，娶个疯婆娘，以后可咋过呀？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？但我爸铁了心，非要娶我妈。他说，他心疼我妈，他要照顾她一辈子。

我爸的坚持，最终还是说服了爷爷。但爷爷还是不高兴，他在婚礼上板着脸，一句话也不说。他只是默默地抽着旱烟，烟雾缭绕，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婚礼那天，村里来了很多人，他们都来看热闹。他们对着我妈指指点点，窃窃私语。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，但我知道，他们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。我妈穿着大红的嫁衣，像个木偶一样，任人摆布。她的眼神空洞，没有一丝光彩。

我记得，那天我妈的嫁衣上，有一块泛黄的咖啡渍，那是她之前不小心洒上去的。

婚礼进行到一半的时候，我妈突然挣脱了我爸的手，跑到院子里，对着天空大喊大叫。她喊得很大声，很凄厉，像一只受伤的野兽。所有人都愣住了，不知道该怎么办。我爸赶紧跑过去，抱住她，轻声安慰她。

我妈渐渐平静下来，她抬起头，看着我爸，突然笑了。她的笑容很美，很纯真，像个孩子一样。我爸也笑了，他紧紧地抱着我妈，仿佛抱着全世界。

那天晚上，我家的婚房里，传来了我妈的哭声。我不知道她在哭什么，但我知道，她的心里一定有很多苦。我爸抱着她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，安慰她。

三、苦涩的甜

我妈虽然疯了，但她对我很好。她会给我洗衣服，给我做饭，虽然她做的饭很难吃。她会给我讲故事，虽然她讲的故事总是颠三倒四。她会给我唱歌，虽然她唱的歌总是跑调。

我妈最喜欢带我去村头的小河边玩。她会在河边捡一些漂亮的石头，然后堆成小房子。她会指着小房子，告诉我，那是我们的家。我会坐在她身边，听她讲一些我听不懂的故事。

我记得，每次去河边，我妈都会带一朵茉莉花。她会把茉莉花插在我的头发上，然后笑着说，我的女儿真漂亮。

我妈有时候会突然发病，她会变得很狂躁，会打人，会骂人。每次她发病的时候，我都很害怕。我会躲在角落里，偷偷地哭。我爸总是会抱着我，安慰我，他说，妈妈不是故意的，她只是生病了。

我慢慢长大，也渐渐明白了，我妈是真的生病了。她不是故意要疯的，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。我开始学着理解她，学着照顾她。我会帮她洗衣服，帮她做饭，我会给她讲故事，给她唱歌。

我妈有时候会突然清醒，她会认出我，会叫我的名字。每次她清醒的时候，我都很激动。我会抱着她，亲她，告诉她，我有多爱她。但她清醒的时间总是很短暂，很快，她又会变得疯疯癫癫。

四、爱的代价

我爸为了照顾我妈，付出了很多。他不能出去打工，只能在家种地。他每天都要照顾我妈的饮食起居，还要忍受她的无理取闹。他很累，但他从来没有抱怨过。

我爸是个很沉默的人，他很少说话，但他做的事情却很多。他会默默地为我妈做一切，他会默默地承受所有的压力。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和我妈，却把自己放在了最后。

我记得，我爸的手很粗糙，上面布满了老茧。那是他常年劳作留下的痕迹。

我爸的身体越来越差，他经常生病。但他还是坚持照顾我妈，他说，他不能倒下，他要照顾我们一辈子。

那年冬天，我爸病倒了。他发着高烧，躺在床上，动弹不得。我妈坐在床边，呆呆地看着他，不知道该怎么办。我哭着求她，让她帮我照顾爸爸。

我妈似乎听懂了我的话，她站起身，走到厨房，烧了一壶水。她把水倒进碗里，然后端到我爸的床边，一口一口地喂他喝。

我爸喝了水，渐渐平静下来。他看着我妈，笑了笑，然后闭上了眼睛。

五、未竟的爱

我爸去世后，我妈更加疯癫了。她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，不吃不喝，也不说话。我不知道该怎么办，我只能默默地陪着她。

我开始后悔，后悔我没有好好照顾我爸，后悔我没有多陪陪他。我开始明白，爱是需要付出的，爱是需要珍惜的。

我记得，我爸去世的那天，我家的阳台上，那盆枯萎的茉莉花，竟然开出了一朵小小的白花。

我妈最终还是走了，她是在一个下雨天走的。她穿着我爸给她买的红嫁衣，走出了家门，消失在了雨中。

我找了她很久，但始终没有找到。我知道，她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，去和我爸团聚了。

我妈走了，我的家也散了。但我永远不会忘记她，不会忘记她那疯癫的笑容，不会忘记她那纯真的爱。

。可日子，总归是过下来了。只是这爱，太沉重，也太苦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