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老家有个女孩，快结婚了，未婚夫掉河里淹死了，而她怀孕5个多月，想想都可怜……更可怜的是，婆家没人，未婚夫就有一个80多岁的老奶奶，她想留下孩子，也没有人帮忙养。娘家人更是劝她打掉孩子，还能重新嫁人。她不忍心舍弃未婚夫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，决定带着遗腹子嫁人…… 来提亲的那两家里，有一家条件好的，男的自己开了个小超市，见面就说彩礼能给十万，但提了个条件：孩子生下来得跟他家姓，以后也不能再提原来的未婚夫。她听完心里就堵得慌，没等人家说完就走了。另一家是个二婚的，带着个女儿，见她时上下打量，最后冒一句：“孩子留下也行，但你得保证以后不能偏心，对我闺女得跟对这孩子一样好。”她没接话，也走了。 就剩下建军家。建军他妈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，头发白了一半，见她时手里攥着个布包，打开是十几个土鸡蛋，说：“闺女，俺家条件不好，彩礼俺们凑不齐多少，但建军是个实诚孩子，俺娘俩就一个心思，你要是愿意来，俺们肯定把你和孩子当自家人待，孩子该叫啥还叫啥，你心里有啥念想，俺们也不拦着。”建军在旁边站着，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外套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，憋半天才说：“你要是累了，以后地里活儿我干，你在家歇着就行。” 她没当场答应，回去想了三天。娘家人骂她傻：“放着条件好的不选，偏挑个穷光蛋，以后有你哭的！”她没说话，第四天自己去了建军家，说：“我嫁。彩礼不用多，意思意思就行，主要是孩子，我得让他知道他爸是谁，你们要是不嫌弃……”话没说完，建军他妈就抹眼泪了：“不嫌不嫌，这孩子是条命，也是你的念想，俺们咋会嫌弃！” 结婚没办啥仪式，就两家人吃了顿饭。她搬到建军家那三间老瓦房里，屋里刷得白白的，炕上铺着新褥子，是建军他妈连夜做的。建军话少，每天早上起来就去地里干活，中午回来给她带个烤红薯或者几个野柿子，都是她爱吃的。她孕吐厉害，吃不下饭，建军他妈就变着法做，小米粥熬得黏糊糊的，煮鸡蛋剥得干干净净，端到她跟前说：“多少吃点，对孩子好。” 五个多月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，建军每天晚上收工回来，都要坐在炕边，笨手笨脚地给她揉腿。她问他：“你就不怕我这肚子是个累赘？”建军挠挠头：“怕啥，多个孩子多个伴儿，以后家里热闹。”有次去产检，医生说孩子有点小，让多吃点肉。建军第二天就去镇上割了二斤五花肉，回来炖得烂烂的，自己一口没吃，全让她和他妈吃了。 孩子出生那天是腊月里，天特别冷。她疼得直哭，建军在产房外急得转圈，听见孩子哭的那一刻，一屁股坐在地上，咧着嘴笑，眼泪却掉下来了。是个男孩，六斤八两，建军他妈抱着孩子，手都抖了：“真好真好，眉眼像你，也像……”话说一半又咽下去，怕她伤心。她看着孩子皱巴巴的小脸，心里酸溜溜的，又有点踏实。 孩子满月时，建军他妈给孩子做了个百家被，上面绣着个“安”字。她给孩子起了个小名叫“念念”，大名叫“张明安”，“明”是她未婚夫的名字里的字，“安”是盼着孩子平平安安。建军他妈知道了，说：“这名好，又有念想，又踏实。” 念念一岁多时，会叫“妈妈”了，建军教他叫“爸爸”，孩子张着嘴，奶声奶气地喊：“爸……爸……”建军高兴得把孩子举起来，转了好几个圈。她在旁边看着，心里热乎乎的。有回娘家人来看她，见念念穿着干净的小棉袄，建军正蹲在地上给孩子系鞋带，他妈在厨房炖鸡汤，锅里咕嘟咕嘟响。她嫂子拉着她小声说：“以前是我们想错了，建军这孩子，是个靠得住的。” 现在念念三岁了，会跟着建军去地里挖野菜，回来举着一把荠菜喊：“妈妈，包饺子！”建军扛着锄头跟在后面，嘴里应着：“慢点跑，别摔了。”她站在门口看着，阳光照在他们父子俩身上，暖烘烘的。她有时候会拿出未婚夫的照片看看，跟念念说：“这是你亲爸，他在天上看着我们呢。”念念似懂非懂，指着照片说：“爸爸。”她笑了，摸摸孩子的头：“对，也是爸爸。” 日子过得不富裕，但每天都挺踏实。炕是热的，饭是香的，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，怀里有个活蹦乱跳的孩子。她有时候想，当初要是听了娘家人的话，打掉孩子嫁个条件好的，现在会是啥样？可能住大房子，穿好衣服，但心里肯定空落落的。现在虽然穷点，但建军把她当宝，他妈拿她当闺女，念念一声声“妈妈”“爸爸”地喊着，她觉得，这就够了。人这一辈子，不就图个心里踏实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