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婆婆接来同住第三天,老公在阳台发现了我的病历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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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把病历单夹在相册最后一页时,春末的风突然掀开纱帘,纸片像白蝴蝶扑向正在晾衬衫的丈夫。他弯腰捡起的瞬间,我正端着婆婆的降压药从厨房出来,陶瓷碗在托盘中发出细碎的撞击声,像极了我此刻的心跳。

三十岁的室内设计师本该在工地上挥斥方遒,此刻却裹着珊瑚绒睡衣缩在沙发角落。婆婆坐在藤椅上织毛线,刚接来第三天,她还在适应城里地暖的燥热,总把老布鞋脱在玄关,光脚踩地板的身影让我想起老家潮湿的青砖。

"这是什么?"丈夫的声音比医院走廊还冷。那张轻飘飘的纸被他捏出褶皱,CT报告单上"疑似免疫系统问题"的字样刺得我眼眶生疼。三个月前在建材市场晕倒时,我就该想到会有这天。但看着账户里婆婆的手术费预付款,还是把诊断书塞进了文件袋最底层。

婆婆的织针突然停在半空,毛线团滚到茶几底下。她去年在田埂摔裂的髋骨还没好全,蹲下身时疼得直抽气。我下意识要扶,却被丈夫攥住手腕:"为什么不说?上周你还通宵改设计图!"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让我想起暴雨夜背婆婆上楼时,他脖颈间暴起的血管。

"小两口吵什么呢?"婆婆举着毛线针要当拐杖,深褐色的药汁在瓷碗里晃出涟漪。我数着吊兰叶片上的光斑,想起主治医师说需要静养时的表情——和当初建议婆婆做髋关节置换的医生一样凝重。设计公司的晋升机会与老家医院的缴费单在手机通知栏里厮杀,最后总是那声"妈的手术不能拖"占了上风。

丈夫突然抓起车钥匙往外走,防盗门撞在墙上的声响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。婆婆的羊毛背心才织到领口,灰蓝色的毛线垂在地上,像条奄奄一息的溪流。我蹲下去捡线团,听见她轻声问:"囡囡,是生了和妈一样的病吗?"

这句话炸碎了我最后的体面。去年冬天她忍着剧痛喂鸡,直到晕倒在鸡舍才肯告诉我腿疼;现在我藏着咳血的纸巾改图纸,凌晨三点听见她摸黑起来,用我的保温杯接热水捂膝盖。我们这对母女,连病痛都要较着劲隐瞒。

丈夫回来时带着满身夜露,怀里抱着印有医院标志的CT袋。婆婆正给我膝盖敷艾草贴,她布满裂口的手按在我冰凉的皮肤上,掌纹里还嵌着洗不净的泥土。"明天去住院,"丈夫把热牛奶塞进我手里,"妈的手术费我已经..."

"不行!"瓷碗突然打翻在地,婆婆像护崽的母鸡张开双臂,"我这把老骨头不值当!"她急得乡音都冒出来,发髻散开几缕银丝。我突然发现她的棉裤短了一截,露出脚踝上手术留下的蜈蚣状疤痕——那本该是去年春天就做的手术。

深夜丈夫在阳台打电话借钱,刻意压低的嗓音混着洗衣机的嗡鸣。婆婆摸进书房,颤巍巍掏出个缠满胶布的铁盒,里面装满卖菜攒的零票。"你爸走时留下的,"她数钱的手势熟练得让人心酸,"本想给你添架钢琴......"

我望着角落蒙灰的电子琴,想起大学时她卖掉猪仔给我买的第一台琴。设计师的工资终究没能实现音乐厅演出的梦想,此刻这些带着霉味的纸币却沉得托不住。

住院那天婆婆执意跟来,在电梯里反复抚平新买的碎花外套。丈夫去办手续时,她从布袋里掏出保温桶:"排骨焯过两遍水,不油的。"汤底沉着晒干的枇杷叶,是她清晨在小区树上偷偷摘的。CT室的白炽灯下,她突然抓住我的手,指甲缝里还留着剥枇杷叶染上的绿渍。

"妈在这里,"她粗糙的拇指抹过我眼尾,"当年你爸肝癌晚期,也是这么骗我说去城里享福。"候诊椅的金属扶手硌得人发疼,我终于读懂她总说"老房子住着踏实"时眼里的闪烁。

丈夫抱着检查报告回来时,我们三个在长椅上蜷成互相支撑的三角。婆婆正教我补他的西装肘部,说这样比织新毛衣省毛线。阳光穿过门诊大厅的玻璃穹顶,在我们脚边聚成一汪暖金色的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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