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女赵简的曲折暗恋与婚后生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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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父的官职,是花了两千金珠换来的。据说当时交钱时,上头的人笑得差点背过气去。旁人都说家父是个冤大头,只有他自己清楚,散尽家财所求为何。 我原本有个叔叔,去扬州做生意时,被当地的恶霸活活打死。扬州官府轻描淡写地以“意外死亡”打发我们,家父投了无数状纸,却都石沉大海,最后还被官府乱棍赶走。 从那以后,家父立誓要做官,要做世上最大的官。 家父买的是个没油水的差事,又忙又苦,连破了的官服都来不及补。初入京的那些日子,我和母亲每天早睡晚起,就为了少吃一顿饭。 后来有一天,一位大人物突然敲开了我家的门,看着寒酸逼仄的房间,几乎掉下泪来。他捧着我的手说:“赵大人为国鞠躬尽瘁,不该过得如此清苦。” 那人走后,许多官差来了我家,恭恭敬敬地把我和母亲接去了一座漂亮的小宅院。 那晚,家父抱着一件崭新的朝服回来,坐在灯下摸了又摸。 再后来,家父一路高升,朝服换了又换。我们住进了原来那位大人物的宅院里。家父把所有的痕迹都清理得干干净净,但还是给那人留了个牌位,每逢初一、十五亲自去上一炷香。 家父入京七年,我也十七了。近年来求亲的人踏破了门槛,家父一个也瞧不上。他说:“我儿是人中之凤,哪是这些凡夫俗子配得上的?” 我知道,我不是什么人中之凤。吟诗作对、唱歌跳舞,样样不会。要说有什么出众的,也就是会打算盘,会编蚂蚱,可这些都是正经淑女瞧不起的东西。 有时候我望着别的才女出神,家父就安慰我说:“她们有什么厉害的?都不如阿简活泼可爱。” 我没法跟他说,我也想家世清白,做个风雅才女,我也想不被人瞧不起,想被那人多看一眼。 哪有少女不怀春啊?我也会想一个人想得睡不着觉。 又要办诗会了。这些富贵人家的儿女好像总会无聊似的,隔不了几天便要办宴会取乐。 我总是那个别人不想请却又不得不请的人。我知道他们不想见我,可我每次都去了。我也不想见他们,我只想看一看那个人。 他并不总会出现,有时候连着好多次都不去,但我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以见他的机会。 开宴时,我仍像一个吉祥物那样安安静静坐着,看着他们明争暗斗。不过这次我不觉得烦,因为那人也在。 威远侯家的独子梁遣,京中人都叫他小侯爷。 人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这里不好那里不好,我也不能例外,总是有许多顾虑,没法像别家姑娘一样大大方方地同他攀谈。 这次的诗会,出了个岔子。 这次的主题是水果,往常是不会有人邀我作诗的,这次不知怎的,黄俭事家的小姐竟像喝了假酒一般挑衅我,要我和她对诗。 在座的人都知道我没什么文化,从来没作过一首诗,也不屑于来为难我。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我身边,我觉得挺难堪,替她难堪,堂堂才女怎么揪着我不放。 我实诚地说:“我肚子里没什么墨水,写不了诗。” 黄小姐不怀好意地笑起来,她说她从没见过连着好几年诗会没写过一个对子的,赵小姐一定是谦逊过头了。 我知道她一直在攀附工部尚书家的白小姐,白小姐喜欢小侯爷,也知道我喜欢小侯爷,虽然没有表现出来,可我却能感受到她对我的讨厌。 我站起来转了一圈说:“只是我不明白,黄小姐也不是那爱出风头的寻常女子,怎么今日就非要和我过不去呢?” 黄小姐一下有些不明所以,说:“赵小姐这是什么话,我只是想和你切磋罢了。” 我问道:“前头好几次黄小姐也没找我切磋,偏偏今日来了兴致,今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?” 我看了一眼梁遣,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脑门,编派道:“噢,我倒疏忽了,原来今日小侯爷也在,黄小姐爱慕小侯爷已久,今日小侯爷难得出席,黄小姐一定是想抓紧作两首好诗,给心上人留下点深刻印象吧。” 我当众说黄小姐爱慕小侯爷,不管这事是真是假,不管她承不承认,在这些人的心里都坐实了。以她的身份,只会被人嘲笑,即便是幕后主使白小姐,心中也难免对她有芥蒂。 黄小姐没有想到我会拿小侯爷开涮,又气又恼,脸红到了脖子根,结结巴巴地说我胡说八道。 我看着一旁脸色铁青的白小姐,忍不住心里讥笑她,她是有些心计,但终归把脸面看得太重,还是稚嫩了些。 我捡起一支笔来,说:“黄小姐不必害羞,我也是一心盼着你和小侯爷好啊,今日这个诗我若不作,倒有些不解风情了,君子还是要成人之美啊!” 我提笔写道:“一个大香蕉,小脸红彤彤,觅得如意郎,快意承东风。” 我大声念了一遍,周围响起一片哄笑声,我笑道:“唉,粗鄙,粗鄙,不及黄小姐千万分之一,我认输了。” 我看了一眼淡定地喝着茶没说话的小侯爷,乐呵呵地走了。 书名【小女追侯记】,内容来自 「纸糊」。 杀敌八百,自损一千,我也不知道我在乐什么。 事后想想我这性格是随了我爹,没脸没皮又不择手段,即便是喜欢的人,也能拎出来挡箭。 我有些惭愧,连单纯地喜欢一个人这件事都做不好。 我再也没去过什么宴会,也不再想见到小侯爷了。 我越发畏寒,明明中秋才过,京城却已经寒风刺骨了。我在家看着母亲给我做一件冬袄,家父乐呵呵地进来说:“阿简,爹爹给你定了门好亲事。” 我有些恼了,他都没问过我就要把我嫁出去。 家父假模假样地捋了捋胡子说:“噢,那可惜了,那威远侯家的小侯爷威风凛凛、玉树临风的,我还以为阿简会喜欢呢,退了退了!” 我一时间热血都冲上了脑门,忙揪住他问是不是真的。家父嘻嘻笑着说:“阿简喜欢什么人,爹爹会不知道?” 我从来不敢去幻想有一天能嫁给他,我想得最过分的事情,也只是他正眼看看我,叫我一声赵姑娘。 侯府来提亲时,我偷偷扒在屏风后面听,小侯爷的声音,可真好听啊。 我只顾着高兴,把先前的顾虑都抛在脑后了,就连我拿他挡箭的事情,我也以为他应该是不在意的。 我出嫁那日,红妆排了十里地,家父说他这辈子不在乎什么排场,可阿简出嫁,那必须要比皇帝的女儿还要有排场。 我喜滋滋地进了洞房,从白天等到深夜,等着我的夫君来揭我的盖头,可他没有来,到第二天清晨他也没有来。 我的小火苗在那晚的寒风里摇啊摇,又一次被掐灭了。 清晨时,侯府的侍女帮我重新梳洗去拜见公婆,出门的时候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,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略带歉意地说:“抱歉,昨夜醉得太厉害。”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,可是看见他这么云淡风轻的样子,心里还是痛得厉害。你可以不娶我,可为什么要把我的真心踩在地上糟蹋呢? 他突然伸出手来要牵我,微微笑着的眼中藏着漠然,我心里又恼又好笑,这是要做戏给谁看呢? 他不尊重我,我也懒得配合他的把戏。我抽过手,径自走了。 奉茶的时候,威远侯喜笑颜开地拉了许久家长里短,我善于察言观色,很容易就察觉到,威远侯的笑里藏着多少心口不一。 倒是侯夫人,虽然不爱说话,对我却很亲切,尤其听我说起江南旧事时,拉着我的手都不肯放了。 梁遣话一直不多,那天如此,那天之后更是如此。 他一开始总睡书房,后来侯夫人明里暗里说了好多回想抱孙子,他才回我们的房间睡,只不过我睡床上,他睡地上。 哪怕再深的喜欢,在日复一日的冷淡中,也消磨没了。他不喜欢我,我也不去招他喜欢。 我觉得有些憋屈,嫁给自己喜欢的人,就是这种下场吗? 好几次回娘家,家父拉着我问我过得怎么样,我只能笑嘻嘻地搪塞过去,维持现状就好了,我过得也不算太糟心。 确实不算太糟心,虽然夫君不喜欢,但婆婆却很疼爱我。 侯夫人很喜欢叫我去陪她,她喜欢听我说江南的事情,她生长在北方,这一生最向往的就是江南,始终没机会去看一看。 她察觉到我和梁遣感情不好以后,便每天教我做针线、做羹汤,她说这一点一滴虽不起眼,可日久天长,即便是石头心肠也会被融化。 她说得多了我就有些疑惑,这些话倒像是她说给她自己的。 虽然并不大愿意,但为了讨她开心我还是每天变着法做汤饮送到梁遣书房去,大多时候他是不理我的,少数时候说声谢谢。 我知道他从来都没喝过,后来再送去时,关了门顺手倒在他的兰花盆里,跟他说:“若是母亲问起,你就说你喝了好吗?” 他看看兰花又看看我,说:“你本来不必做这些的。” 我知道他是心疼兰花,这世上也有他在意的东西,我倒有些报复的快乐,得意扬扬地说:“那可不行。” 书名【小女追侯记】,内容来自 「纸糊」。 隔天我又去送汤,顺手往兰花盆里倒时,他抢过去说:“不必不必,我喝就是了。” 也不知是不是眼花,我看见他对我笑了一下。 后来再送汤饮,他也都一饮而尽,我有时候突然冒出坏心思,我若要毒杀他,岂不是轻而易举? 梁遣经常回房睡,我的肚子却不见有动静,侯夫人操了许多心,她知道我和梁遣感情不好,想尽了法子想促进我们夫妻感情,可是啊,多柔软的一个人,当他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,他的心肠可比石头还硬。 开春后的一天,听家里传来的信说,扬州那边当年参与过我叔叔案子的都被处置了,家父没有漏下一个元凶。我替家父高兴,心情难得好了许多,冬天的阴霾也一扫而光。 不知谁牵的头,四月里,在郊外办了一场马球赛。 我是不愿意去的,也并没有去,侯夫人发现我赖在家中时,恨铁不成钢地数落了我一番,叫我带些糕点去找梁遣。 我勉为其难,拿了点前两天吃剩的龙须酥往郊外去了,也就是我心情好,否则我才不愿意去见那些乌七八糟的人。 我去的时候马球赛似乎进入了休息阶段,乌泱泱的人随意走动着,我猜测梁遣大概在哪个亭子里休息,只是我不大想见到他,于是把食盒给了小厮叫他去送,嘱咐他快点回来。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小厮也没回来,我担心是出了什么状况,寻到了观景台那边。 在最中间的亭子里,我看见了我的食盒,还有白小姐。 她瞧见我,捡起一块龙须酥吃了一口,说:“多谢夫人的糕点,正巧饿着呢,糕点就到了,夫人真是急人所急。” 发酸了的龙须酥,她倒也咽得下去。 我笑道:“白姑娘若觉得好吃,我以后亲自做一些给你送去,何必偷人家的糕点呢?” 她甜甜地笑道:“这可不是我偷的,夫人莫要冤枉好人,这可是小侯爷亲自给我的。” 不知什么时候,梁遣站在了我身后,白小姐起身说:“多谢小侯爷的糕点。” 梁遣问我:“你怎么来了?” 我不回他,倒也没有太生气,只是觉得这个狗男人讨厌得紧。 我懒得与他们纠缠,拉着小丫鬟转身走了。 走了一会儿,梁遣追了上来,问我:“赵简,你在闹什么脾气?” 我说:“我哪敢?” 他说:“我并不知道糕点是你送的。” 我觉得好笑,问他:“家里的小厮你不认识吗?” 他说:“我还真不认识。” 那我没话说了。 我心里梗了一下,又想想,有什么好生气的呢?这么点事,不值得气恼,他就算在外面跟人乱搞我也不恼。 我停下来,心平气和地说:“那是我误会了,我给你赔个不是,今日我贸然闯过来,给你们都添了麻烦,你代我给大家道个歉。” 梁遣叹了口气说:“赵简,你到底在生什么气?” 我生什么气?我态度已经很好了,我跟我爹都没这么低声下气过。 狗男人不讲道理,我拉不住脸,快步甩开他走了。 回去以后,越想越气,收拾包袱就回了娘家。 原本我在路上还想着怎么搪塞我爹,回家以后才发现,他竟没有时间搭理我。 我在家待了三天,话都没说上几句,母亲说,家父遇到了一点麻烦。 我心里有些乱,什么麻烦会让他这么紧张呢? 三天过后,侯府来人接我了,不过来的不是梁遣,是侯夫人,母亲嗔怪我不懂事,还从没见过婆婆上门接儿媳回家的。 侯夫人为我辩解说:“都是梁遣不好。” 回去的路上,她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:“梁遣他内疚得很,就是拉不下脸来找我,其实他也盼着我回去呢。” 我是不信的,梁遣即便是内疚,那也是装给夫人看的。 回了府,侯夫人拉着我去书房找梁遣,为了叫她安心,我装出一副贤妻的样子,温柔地唤他:“夫君。” 他抬头看了看我,很别扭地回了一声:“阿简。” 侯夫人走了以后,我和梁遣两个人僵住了,他看着书,我看着指甲。坐了一会儿,我问他:“近日朝中可出了什么事?” 他垂下眸说:“不知道。” 他不敢看我的眼睛,我知道朝中一定是出事了,只是不知道有多严重。 书名【小女追侯记】,内容来自 「纸糊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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