历史故事人物-西施
浣纱溪月
越溪的晨雾还未散尽,浣纱石上已响起捣衣声。西施将云鬓松松绾起,素手浸入溪水,碎银般的波光便在她腕间流淌。这方浅溪不知映过多少少女的倒影,却从未有人能让溪鱼见了沉入水底——直到她的倒影碎在涟漪里,游鱼竟忘了摆尾,纷纷躲入青荇深处。 “西儿!”远处传来清脆呼唤,邻家阿姊举着沾露的木槿花跑来,“越国大夫范蠡来寻你!”
竹篮“咚”地坠入水中,浣纱槌顺着水流漂远。西施望着小径上那袭月白长衫,耳尖泛起胭脂色。前日在市集惊鸿一瞥,这位公子的目光分明比溪水还要温柔。此刻他立在溪边,腰间玉珮与她腕间银镯相撞,发出清越声响,恍若前世便已定下的盟约。 然而月白长衫下藏着锋利的剑。越国的战船在太湖沉没,勾践正卧薪尝胆。范蠡捧着吴王夫差的画像,指尖抚过画像上那双暴戾的眼睛:“西儿,越国需要你。”
离别那日,西施在镜前簪上珍珠步摇。镜中人眉目如画,却再也照不见浣纱溪的倒影。她被送往吴国时,姑苏台的飞檐刺破云层。夫差亲手为她斟酒,琥珀盏里映着她的脸,也映着他醉意朦胧的惊叹:“孤得此美人,胜得千军万马!” 春寒料峭时,西施在馆娃宫种下越国带来的兰草。夜露凝结在草叶上,像极了越溪清晨的露珠。每当吴王揽着她眺望太湖,她便在心里默数归期,数着数着,指尖便掐进掌心。吴宫的月色总带着冷意,唯有藏在袖中的银镯贴着肌肤,尚留着越国的温度。
三年后,越军的战鼓震碎了姑苏的晨钟。西施站在焚起大火的姑苏台上,望着漫天火光中那个熟悉的身影。范蠡的月白长衫染着硝烟,却仍如初见时般温润。他牵起她的手,腕间银镯与玉珮再度相碰,只是这一次,清越的声响里裹着战火余烬。 越溪依旧潺潺流淌,只是再无人能让游鱼沉底。
有人说,西施随范蠡泛舟五湖,船头飘着越国带来的兰草;也有人说,她投湖自尽,化作了溪边最娇艳的木槿花。唯有那浣纱石上的青苔,年年岁岁,都映着似真似幻的倒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