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姨妈:在贾府硬住了八年的“刘姥姥”,为什么说她很可怜?
你以为薛姨妈真愿意在贾府一住七八年不走,被贾母戏耍的像刘姥姥一样?她但凡要有一点办法,也会呆在金陵,做她的的薛家女主人。
薛家虽是书香继世之家,但主体依旧是经商,就导致嫡长房不可能一家独大。薛姨妈丈夫活着,有能力有手段掌控全局。丈夫一死,薛姨妈一个寡妇要如何控制局面?薛家其他那几房人,岂有不觊觎家业和财富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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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房危如累卵,薛姨妈孤儿寡母也只能依靠娘家。可王家是善茬么?甄士隐的岳父封肃谋算女婿家财,就是影射王家对女婿的手段和立场。如今薛姨妈不得已求娘家兄弟帮忙镇场子,岂能不付出代价?
对王家来说,吞了薛家固然是好,但将薛家利用好了收益才更大。比如金玉良姻,在王家将两代女儿王夫人、王熙凤嫁入荣国府后,再将无人依靠的外孙女嫁给贾宝玉,未来荣国府长房是王熙凤,二房是薛宝钗,子嗣血脉都是王家的。那会儿的贾家就成了薛家第二,被王家轻而易举的控制,这就叫“母蝗虫”之计,通过繁衍行吞并之事。
王家筹划金玉良姻,需要薛姨妈去执行人,她根本不能也不敢反对。别说儿子不成器需要王家扶持,女儿还小不得力,就是儿子是个好的,翅膀不硬时也难自立,她又如何对倚为靠山的王家说不?
再说贾家,看似薛姨妈死皮赖脸住进去,一住多年不走。可贾家就不得利么?薛家掌控的那些生意和买卖,虽在薛家大爷死后人心思变,到底规模还在。如今薛家“家主”都在贾府,贾家只需要派人帮助梳理就能稳住局面,又岂能不分肥?
所以,薛姨妈一家三口住在贾家,等于将一块大肥肉送到贾政嘴里,这就叫投名状。
薛姨妈当时面对的情况也是凶险。先被薛家自己人觊觎,再被娘家裹挟侵吞,又要割肉喂姐夫一家,真以为贾府是白住?只怕他们付出的“房租”,是天底下最昂贵的价格。可就算是这样,他们在贾府得到了什么?
第十七回,贾政面对未来薛宝钗将要住进去的蘅芜苑,评价了一句“这处房子无味的很”,什么意思呢?其实整个“大观园试才题对额”,主要是为贾宝玉的姻缘作谶。贾政评价蘅芜苑的话,就是对薛宝钗的评价。所谓“无味”是指“食之无味弃之可惜”,出自《三国演义》中曹操所指的鸡肋,意思是说薛宝钗像鸡肋一样,金玉良姻不可取,但放弃薛家的资源和利益又太可惜。
贾政都如此说,更别提贾母领头的贾家反对金玉良姻的那一派人,更是不将薛家当客人来看,甚至大多数时候,他们与打抽丰被戏耍取笑的刘姥姥也没什么区别。
第十八回提到因贾元春省亲,贾府将梨香院给了小戏子居住,把薛家搬去东北角的僻静院子,他们倒不如戏子了;第二十二回贾母拿出二十两银子给薛宝钗过及笄之年生日,明知不够也不多给,而这个钱正是贾家打发刘姥姥的数目,真当薛家不明白其恶心人的用意?第五十四回,借着掰谎《凤求鸾》之际,贾母语带双关地讽刺薛家母女:“这小姐必是通文知礼,无所不晓,竟是个绝代佳人。只见了个清俊的男人,不管是亲是友,便想起终身大事来,父母也忘了,书礼也忘了,鬼不成鬼,贼不成贼,那点儿是佳人?便是满腹文章,做出这些事来,也算不得是佳人了。比如男人满腹文章去作贼,难道那王法就说他是才子,就不入贼情案不成?”就说此言一出,但凡薛家母女不多想,都得如坐针毡吧!
而这还不算完,更难堪的是第三十五回,薛宝钗只不过说了一句:“我来了这么几年,留神看起来,凤丫头凭他怎么巧,再巧不过老太太去。”就被贾母当场怼了回去,说什么我老了还巧什么?当初比她还来得呢。她虽不如我们,比你姨娘“木头似的,在公婆跟前不大显好”强远了……这话是怎么咂摸都不个滋味。颇有叫薛宝钗不会说话就别说话的意思。待到第四十回,贾母的“攻击”更加犀利,直接对着薛宝钗的房间布置一顿输出,更做主帮忙布置起来。
诚然,这背后确实是薛家和薛宝钗自己露怯了,但到底也不用如此不给面子。而到了第四十五回,贾赦讨鸳鸯惹了贾母生气,自己的儿子不争气,结果不但王夫人被当着薛姨妈的面骂了,薛姨妈好容易躲开消停要歇会,又被贾母吩咐小丫头死拉活拽的叫去陪她打牌……薛姨妈是比贾母年轻多了,可到底也是更年期的女人,哪里就自在了?可贾母一声吩咐,还得要屁颠屁颠的过去陪笑取乐……
等到第五十回下大雪,薛姨妈不过是嘴里说了句要请客没请成,就被王熙凤与贾母合起伙来戏耍了一通,说什么先拿五十两银子,待下雪了替她置办,然后偷着将银子分了,不就是嘲笑她说嘴么!
薛姨妈好歹也是堂堂薛家女主人,却被当成个随意取笑戏耍的“篾片”,让她情何以堪?但凡是个要脸的,被如此折辱早都一刻也住不下去。薛姨妈肯定是要脸的,但她根本走不了,也不敢走。
没有完成金玉良姻,离开贾府的那一刻,就是薛家被贾家与王家彻底侵吞之际。没有价值的薛家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,被分割被抢食。真要如此,几年忍辱负重功亏一篑,薛蟠的未来更是全无保障。
如果薛蟠是个好的,哪怕像薛蝌那般人物,薛姨妈也不用那么操心,可以放任儿子独当一面,大不了白手起家,从头再来。可薛蟠根本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,如果没有强援扶持,待薛姨妈一闭眼,势必要被王家和贾家生吞活剥,结果还不是一样!
所以,金玉良姻是薛姨妈唯一的“出路”,只要将薛宝钗嫁给贾宝玉,成为未来荣国府的女主人,三家合力形成三角关系,以贾王两家势力运转薛家生意和资源,能够获取更多利益。那时候贾家与王家互相掣肘,薛家也在平衡中有了自保的价值。
只是薛姨妈万没想到“计划没有变化快”,就像她为了让薛蟠更多一条出路,冒失迎娶夏金桂,搅和得家宅不宁一样,让她没想到的是金玉良姻历经八年辛苦实现,结果却是贾家突然被抄家,数年图谋竹篮打水一场空,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。你让薛姨妈如何能甘心!
要说什么叫“心丧若死”,估计就是那一刻薛姨妈的心情写照。她韶年守寡,又将儿子教养坏,背井离乡在姐夫家中住了八年,受尽白眼和各种非议,好容易将女儿攀附了高门出家,换来的却是鸡飞蛋打的结果……如果女人薄命有味道,那一定是薛姨妈嘴里和心中的“苦”。
想她也是王家娇女,嫁作薛家嫡长房的媳妇成为女主人,本是荣华富贵半生,以为将享福一世,谁承想丈夫一死,孤儿寡母竟成他人掌中物。而给她伤害最大的却全是她的至亲骨肉。都说自古艰难唯一死,有时候死可能反而更容易一些。
要说恨,薛姨妈肯定恨自己。但凡她能将儿子教养好,也不至于沦落到艰难受制于人的窘境。更不用顶着“卖”女儿的骂名,被人戳脊梁骨骨。她何尝不对女儿愧疚,又何尝不知宝钗心中之苦?毕竟是她亲手毁了女儿一生幸福。可同为女人和女儿,她的人生又比薛宝钗好在哪里?她又去怨谁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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✍以上观点根据《红楼梦》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、推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