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8月7日 立秋 每年的立秋我都会饱腹西瓜 因为从小就听老人说 过了立秋就不能吃西瓜了 什么原因我不知道 哪怕立秋后遇到秋老虎 我还是遵守这个规矩 所以每年立秋这天 我必定大吃西瓜 立秋的那口甜，是奶奶种在时光里的规矩 清晨五点半，窗外的蝉鸣突然弱了半分。我揉着眼睛摸手机，屏幕上跳出日历提醒：今日立秋。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，转身从衣柜里翻出件薄外套——这是老规矩，立秋得换件长袖，哪怕晌午还得穿短袖回来。 "小囡醒啦？"厨房传来奶奶的声音，带着点柴火熏过的沙哑。我趿着拖鞋跑过去，看见她正蹲在灶台前烧火，蓝布围裙上沾着灶灰，手里攥着把蒲扇，一下下往灶膛里送风。 "奶奶，今天买西瓜不？"我凑过去扒着门框，鼻尖萦绕着小米粥的香气。 "早让你爷去了。"奶奶头也不抬，"叮嘱过要挑纹路深的，拍着砰砰响的，保准沙瓤。" 这规矩是打我记事起就有的。每年立秋这天，家里的餐桌必须摆着切开的西瓜，红瓤黑籽，像朵炸开的花。奶奶总说："过了立秋吃西瓜，寒气要往骨头里钻。"我问为啥，她就拍着我的后脑勺："老辈人传下来的，照着做准没错。" 七岁那年立秋，头天刚下过雨，空气里飘着桂花香。爷爷拎回个篮球大的西瓜，绿皮上还挂着水珠。奶奶把西瓜泡在井水里镇着，傍晚才捞出来，菜刀"咔嚓"一声下去，红瓤瞬间崩出甜水，溅在我手背上。 "慢点吃，没人抢。"奶奶坐在我对面，看着我满嘴瓜瓤直乐，自己却只啃了块瓜皮，"我这老骨头，受不住这凉性了。" 那天夜里我闹肚子，蜷在被窝里哼哼。奶奶披着衣服过来，用热毛巾给我捂肚子，嘴里念叨："你看你，非要吃那么多，这下知道厉害了吧？"可等我第二天退烧，她又偷偷切了小半块西瓜，埋在我书包里："快吃，别让你爷看见。" 后来我去城里读高中，立秋那天正赶上月考。监考老师拿着金属探测器走过，我兜里的手机震了震，是奶奶发来的语音，夹杂着菜市场的喧闹："小囡，我跟你爷买了西瓜，等你周末回来吃。"眼泪突然就涌上来，滴在答题卡上，晕开个小小的墨点。 工作后在城里租房，去年立秋忘了买西瓜，半夜被胃疼疼醒。摸黑找药时，手机弹出姑姑的视频电话，屏幕里奶奶举着半块西瓜，白头发在灯光下亮晶晶的："小囡你吃了没？没吃的话，我让你哥给你闪送过去？" "奶奶，我这就去买。"我捂着胃笑，挂了电话披件外套就往外跑。便利店的冷柜里只剩最后半只西瓜，贴着"特价"标签，瓜皮上还有道压痕。付账时给奶奶回电话，她说："凑活吃点，意思到了就行。" "爷回来啦！"门口传来爷爷的声音，带着点气喘。我跑出去，看见他抱着个大西瓜站在台阶下，蓝布褂子湿透了，贴在后背，手里还攥着张揉皱的购物小票。 "你看这瓜，"爷爷献宝似的把西瓜往桌上放，"摊主说这是最后一批本地瓜，过两天就收摊了。" 奶奶把西瓜洗干净，放在案板上。菜刀落下的瞬间，我突然想起去年在便利店买的那半只西瓜，冰得牙齿疼，却没有井水里镇过的清甜味。 "发啥愣？"奶奶把最大的一牙西瓜塞给我，红瓤上还沾着她的指温，"快吃，吃了立秋的西瓜，冬天不冻耳朵。"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，落在西瓜上，红瓤泛着琥珀色的光。爷爷坐在旁边啃瓜籽，奶奶在收拾碗筷，电视里播放着天气预报，说明天要升温，秋老虎要来了。 我咬了口西瓜，甜水顺着喉咙往下滑，带着点井水的清凉。突然明白，奶奶守的哪是不能立秋后吃西瓜的规矩，她守的是把日子过出仪式感的认真，是怕后代忘了来时路的牵挂。就像这西瓜，红瓤里藏着的不只是糖分，还有老辈人把岁月熬成甜的智慧。 傍晚收拾瓜皮时，我看见奶奶把西瓜籽晾在竹匾里。"留着明年春天种。"她用布巾擦着籽上的水，"说不定能长出新瓜藤呢。" 晚风从敞开的门里溜进来，吹起竹匾里的瓜籽，轻轻打着转。我望着天边的晚霞，突然觉得，所谓传统，就像这瓜籽，看似微不足道，却能在时光里生根发芽，长出一片甜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