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9年,女教师朱世君被特务抓捕,在押送往渣滓洞的途中,押送人员李朝成是打入敌人内部的地下党,他想趁其他人不注意想要将她放走,没想到朱世君坚决不肯:“潜伏不容易,你不能暴露,党更需要你!” 朱世君这孩子打小就从聪明,跟着父亲认字背书一点就通,可生在那个年代,女儿家的命运早被父母攥在手里。 十三四岁时,家里就给她定下一门亲事,对方是个素未谋面的乡绅子弟,朱世君她表面不说,心里却暗下决心:一定要靠自己挣出条活路来。 初中毕业那年,朱世君听说四川省立万县师范学校招公费生,揣着干粮就往县城跑,白天帮人缝补浆洗换口饭吃,晚上就着油灯啃课本,熬了两年,她竟真的考上了。 进了校门她才知道,这地方是块宝地,肖楚女、恽代英这些革命前辈都曾在这里讲学,校园里处处能听到“新思想”“新世界”。 她第一次觉得浑身的血都热起来了,原来人活着不只是嫁人生子,还能为改变这世道做贡献。 在这里,她认识了常来学校交流的进步青年陈化文,小伙子讲的革命道理,句句都说到她心坎里。 俩人越走越近,朱世君终于鼓起勇气给家里写信:那门亲事我不认,这辈子的路我自己走。 父母气得骂她“不孝”,乡邻说她“疯了”,可她硬是顶着压力退了婚,成了当地第一个敢跟封建婚姻叫板的姑娘。 1945年从万师毕业,朱世君回了开县,当上太平乡中心校校长,这时候的她,心里早装着比教书更大的事。 转年开春,朱世君和哥哥朱世祥一起去了开县简易师范当老师,她教音乐课,还管女生宿舍。 课堂上教《黄河大合唱》《义勇军进行曲》,宿舍里就跟女学生们聊“妇女能顶半边天”。 她和进步教师周鸿均一起,把图书室弄得热热闹闹,学生们抱着书就像抱着宝贝。 后来她加入了地下党领导的“开县民主联合会”,跟着大家搞罢教,反对国民党的“饥饿政策”; 碰到肖洪九要竞选国大代表,这人在当地横行霸道,朱世君就带着学生在街头演活报剧,把他强占土地、欺压百姓的事编成快板,唱得满城皆知。 最后肖洪九果然落选,特务想抓她,却被愤怒的群众围得水泄不通,这年秋天,她和陈化文订了婚,两个年轻人约定,要一起看到新中国的太阳。 1947年秋后,朱世君回了铁桥乡中心小学,这里的豪绅早就看她不顺眼,见她还教学生唱“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”,就唆使地痞到校门口砸玻璃、骂脏话。 朱世君没怕,带着老师学生拿起扫帚、扁担往外赶,年底陈化文来看她,搓着手发愁:“游击队缺粮,冬天快过不去了。” 朱世君二话不说,领着他去了自家粮仓,那是她攒了好几年的薪金黄谷,足足八石,原本是准备做嫁妆的。 1948年开春,重庆地下党被破坏的消息传到开县,到处都是抓人的警车声,县委让陈化文赶紧转移,他拉着朱世君的手说:“跟我走,再晚就来不及了!” 朱世君摇摇头:“你一个人走得快,我跟着反倒是累赘。”她躲到亲戚家没几天,心里惦记着学生的功课,又悄悄回了学校。 4月14日深夜,太平乡的警察中队长鄢开春带着人撞开校门,朱世君穿着整齐的衣裳从屋里走出来,脸上一点慌乱都没有。 押往太平乡的路上,跟在队伍后面的李朝成,其实是地下党员,他趁人不注意,两次解开她手上的绳子,低声说:“快跑,往山里钻!” 朱世君按住他的手,凑到他耳边:“我跑了,你咋办?党还需要你。” 到了重庆渣滓洞,朱世君被关进江姐那间牢房,阴暗潮湿的角落里,她没唉声叹气,反而跟着大家一起学文化、讨论时事。 她教难友们唱叶挺的《囚歌》,一句一句教,歌声穿过铁窗,把绝望里的人都听得直起腰来; 她还教大家跳秧歌舞,脚镣磨破了脚踝,就用破布裹着接着跳,狱友们都爱叫她 “朱校长”,说只要听到她的声音,就觉得心里亮堂。 1949年11月27日,离重庆解放就差三天,敌人在渣滓洞放起大火,枪声、爆炸声混着哭喊声响成一片。 朱世君和难友们一起高唱《国际歌》,当火焰吞噬牢房时,她才29岁。 后来,开县地下党负责人温可久在歌乐山的废墟里认出了她的遗体,烧焦的衣服碎片里,还裹着半截没教完的《囚歌》歌词。 陈化文跟着解放大军进重庆那天,温可久带着他到烈士合葬的地方,陈化文捧着花圈,眼泪砸在地上,他知道,朱世君没走完的路,他们得接着走下去。 朱世君这辈子,没戴过党员徽章,没拿过枪杆子,就凭着一支粉笔、几首歌、一颗热烘烘的心,在封建礼教和白色恐怖里杀出一条路。 29岁的生命,说长不长,说短不短,可她把每一天都过得像火把,照亮了自己,也暖了别人。 现在的孩子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唱歌,大概不会想到,几十年前有位朱老师,戴着镣铐教难友唱歌时,心里想的就是这样的日子。